「不要因為害怕毒藥就拒絕婚姻,關鍵是要在這段關系讓你不舒服的時候及時止損,可真正能做到的只有少數。」
江憶琉鄭重點頭:「我知道了,我依然會向往婚姻,但絕不會被它奴役。」
我想摸摸她的頭,卻沒有力氣。
她握住我的手,面色擔憂:「媽,你最近身體狀況好些了嗎?」
還沒來得及回應,我又睡著了。
13
這一次,簡蕓沒有妥協。
聽說她要打官司,手里還有對鶴塵衍不利的證據,鶴家直接讓兩人離了婚。
鶴家有的是錢,鶴塵衍在凈身出戶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恐怕他還覺得,離婚更方便他撩妹。
離婚后的鶴塵衍更加大膽,像個純情大男孩似的,天天在律師事務所樓下手捧鮮花,在豪車里等江憶琉。
他激烈的追求,反而引起同事們對江憶琉的非議。
江憶琉當眾拒絕,可鶴塵衍就是不肯罷休。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是因為簡蕓?
「琉琉,結婚后我才知道,原來我是你生命中的男主角,我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
鶴塵衍看說不動,直接開始上手,強行把江憶琉抱住。
啪——
熟悉的耳光聲響徹云霄。
「這一巴掌是替簡蕓打的,打你不負責任。」
鶴塵衍被打蒙了。
在他動手之前,江憶琉一記頭槌朝他面門撞過去。
「這一下,是替我打的,打你不守男德。」
鶴塵衍門牙當場被撞斷半顆,一只手捂著嘴,另一只手欲朝江憶琉面門上招呼。
江憶琉快準狠,一腳踢上去,給他來了個男人最痛。
「這一腳,是替我媽打的,打你不知廉恥。」
鶴塵衍吃痛捂襠:「跟你媽有什麼關系!」
「因為我媽用了將近 30 年教我保護自己,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女兒,我媽要是在場你會更慘。
「對了,你剛才的行為已經構成對我的不法侵害,剛才我那幾下屬于正當防衛。
「至于你說你是男主角,不好意思,我不做別人世界的女配,我只做自己的女主,請你滾蛋,快滾不送!」
鶴塵衍這輩子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女配吊打。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對江憶琉來說是好消息。
對我也是個好消息。
惡毒女配改造任務,完美達成。
14
當江憶琉的生活徹底擺脫男女主的禁錮后,我知道自己即將離開她的世界。
因為我的意識越來越薄弱,幾乎沒有清醒的時間。
整個人像靈魂出竅一樣,更像是在看小說的讀者,從第三方視角圍觀江憶琉所經歷的一切。
我想,我差不多要走了。
在意識消散前,我給她留了一封信。
【親愛的女兒,有幸做了你 28 年的母親,很抱歉,我其實不是你母親季夏,但是我很高興能看到你一點點變好,直至達到今天的成就,相信你未來一定會爬上更高的山峰,做自己的主角。
【我要走了,媽媽不在的日子里,千萬不要忘記我曾經教你的道理,想我的話就抬頭望望天,我會一直在那里看著你,啾咪!】
我已經盡量寫得風趣,可她怎麼還是哭了呢?
江憶琉走到我身邊,將信放在我胸前,握住我的手,緩緩開口: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媽對我沒這麼好,她總是讓我去死,而你會教我如何活得精彩。
「我想,你一定是很滿意我現在的樣子,所以才放心地走了吧。
「但我還是希望能叫你一輩子媽,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傻孩子,你在書里,我在書外,哪兒還能再見呢?
我已經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唯有眼角淌過一滴淚回應。
15
「醫生,我女兒醒了,她流眼淚了,醫生快過來看看!」
耳邊是一片嘈雜。
中年女人的驚呼,和急促的腳步聲。
我感覺到我的身體被不斷地擺弄。
「各項指標逐漸恢復正常,確實有蘇醒的跡象,恭喜。」
女人哭了:「28 個月,整整 28 個月,我女兒終于醒了……」
啊,原來,她是我母親。
母親的哭聲,喚醒我沉睡兩年多的記憶。
我叫徐夏。
兩年半前,生完孩子的我在夫家的欺壓下,得了產后抑郁癥,從三樓一躍而下。
是的,我也是個俗人,走上結婚生子遇人不淑自殺輕生的道路。
現實中越是懦弱的人,越是會幻想自己變得強大。
因而,我想象出了一個強大的自己,彌補缺失的自我。
只是沒想到,在救贖江憶琉的同時,我也救贖了自己。
我睜開眼睛,白光褪去后,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蒼老的母親。
她很激動,激動得語無倫次:
「夏夏,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終于醒了!」
「媽。」
這聲時隔 28 個月的媽,讓她淚流滿面。
「醒了就好,一切都過去了,以后媽養你。」
我用盡全力, 扯出一個微笑:「嗯, 都過去了, 我知道自己想變成什麼樣的人, 也知道你想讓我變成什麼樣的人,不會再做傻事了,他不值得。」
她驚愕良久,發出感嘆:「好,先養好身體,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這時,護士抱了個孩子進來, 約莫三歲大。
小女孩見到我母親就伸手要抱, 嘴里喃喃地叫著「外婆」。
「六六來,你媽媽醒了,快叫媽媽。
」
小女孩懵懂地看著我,做了個媽媽的口型。
這樣的場景,讓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孩子。
仔細看, 才發現她的嘴角也有個小小的梨渦, 只不過在另一邊。
「這是我女兒?」
母親笑我:「那不然呢。」
「趕緊給你女兒起個名字,出生證明上寫的還是小名。」
「名字啊……」
我陷入沉思。
耳邊忽然一陣風飄過。
「麻麻。」
女兒突然爬上凳子抱住了我,嘴里不停地用生澀的語調喊著麻麻。
我的心一下子亮了。
抬起因常年臥床變得僵硬的手臂, 盡力觸碰她軟軟的臉頰。
我問:「是你嗎?」
她沒有回答,但我仿佛已經聽到了答案。
「就叫憶琉, 徐憶琉。」
女兒似乎聽懂了,咯咯地笑著。
我捧著她的臉,在額頭上親了一口。
小憶琉, 這一次,我真的是你媽媽了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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