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邊,我的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有多久沒有這樣毫無目的地來看看海了呢?
好像從大學開始就沒有了,而進了研究所后,每一次來到海邊,都是為了各式各樣的研究。
我上前走了兩步,突然感覺臉上一涼,伸手一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淚流滿面。
眼前的大海真的好美,和兒時跟父親一起看時一樣美。
可再過二十年,我還能看到這樣美麗的海嗎?
科技的進步,真的要以摧毀為代價嗎?
不,不!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科技,為了造福人類。
我們研究人魚,確實是為了探索海洋,得到更多的生存地。
但陸地前科在此,海洋再遼闊,也終將步其后塵。
而明明只要稍微收斂一些,控制一些,大陸本可以挽救。
只是那些習慣享受科技便利的富人們不愿意罷了。
更何況,海洋開發后,真的所有人類都能得到喘息嗎?
富人得到新的希望,而平民更多的卻依舊只能在殘破不堪的大地上茍延殘喘。
就像現在,富人在安全區醉生夢死,平民在各種災難中祈禱生存。
我們所研究的,從來都只用來滿足那一部分人罷了。
與自然對立的從不是科技,而是日益膨脹的私欲與野心。
而我,再也不想做滋養私欲與野心的溫床!
我抹去眼淚,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將它扔到了地上。
從昨晚就開始在腦海中的念頭愈發強烈,我拿出手機,不再猶豫,打給了小昭。
電話撥打了好幾遍,一接通,小昭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過來:「不是說不要再找我……」
我打斷了他:「幫我個忙。」
14
三天后,我帶著小昭進了研究所。
「組長,你就讓小昭來幫忙吧!」
我少見地央求,組長有些猶豫,忍不住斥責:「胡鬧,他一個應屆畢業生,又沒入職,根本不適合參與我們這個項目!」
「組長,我已經打算考研究所了,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是同事了。」小昭很有眼力見,「我就是跟我姐后面積累點經驗,不要工資,也絕對不會給你們添亂!」
見組長還在猶豫,我直接給他丟了個重彈:「我們姐弟倆學海洋生物,就是想延續父親的研究,能夠參與到人魚這項跨時代的項目,對我們而言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父親是很有名的海洋學教授,我們小組的很多人,包括梁林修和組長在內,都是他曾經的學生。
提到了我父親,組長沉默片刻,終于同意了:「我給你開個實習證明,你就跟在你姐后面,不許亂跑。」
「好,我保證聽話!」小昭笑得十分燦爛,就像一個單純的普通畢業生一樣。
「不過你姐現在主要負責照顧人魚,對項目進程接觸得不多。」組長看了我一眼,「算了,這樣也好,你就跟在她后面看看人魚就行,就是小心別受傷。」
小昭看起來很興奮:「那我可以現在去看人魚嗎?」
組長擺擺手:「你帶他去吧。」
離開實驗室后,小昭臉上的興奮蕩然無存。
我倆對視一眼,朝關押塞壬的水牢走去。
很快,組長就接到了我們打給他的電話。
他立馬就推著水箱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急吼吼地走到我們身邊,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塞壬。
我驚慌失措:「我不知道,一來他就變成這樣了……」
「它可絕對不能出事啊,它要是出了事,我們整個組的人就都完了!」組長急得焦頭爛額,「快給我搭把手,我們把他運到實驗室去!」
說著,他打開了鎖住塞壬的鐵鏈,和小昭一起將他運進了水箱。
而我則悄悄拿起先前藏在水牢里的棍子,等塞壬進了水牢,狠狠地砸向組長的后腦勺。
但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下手輕了些。組長被我打得一個踉蹌,卻沒暈,捂著頭一臉震驚地看向我:「你……」
小昭緊隨其后,從他背后突襲,用沾了安眠藥的紗布捂住他的口鼻。
組長的掙扎漸漸變弱,直至徹底昏迷了過去。
塞壬早就睜開了眼,靜靜地看著小昭將昏迷的組長平放至地面。
「叔,對不起了。」他對著組長輕聲道歉,然后看向我,「快,趁還沒人發現,我們按之前的規劃路線離開!」
我們選擇的路線避開了大部分監控,而那些不可避免的也早被我做了手腳,現在全都出了故障。
但時間緊迫,我們得趁著沒人發現,將塞壬帶進研究所后門的卡車里。
而這一路也和我們想的一樣,暢通無阻,但在最后的拐角處,卻出現了一個意外。
「笑笑?」我緊急剎車,看著眼前這個抱著童話書的小姑娘,直接傻眼了。
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可她根本就無暇顧及我,看著水箱里的塞壬,一雙眼睛瞪得滾圓。
我趕緊將她抱起來放到一邊,可剛放下,就聽到了梁林修的聲音:「你們在干什麼?」
他看著水箱,目瞪口呆,腦子一時沒轉過彎:「小昭為什麼在這里?人魚為什麼在這里?你們瘋了嗎?」
當他意識到發生什麼后,激動得差點暈厥過去,不斷地順著心口:「你們一路上都干了什麼?快把它弄回去!你們倆這是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