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直截了當,「因為現在岸上太危險了,你一直待在這里,我很擔心你的安危。」
「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開了,不會再委屈自己,以后只會做自己想做的事,開開心心地活著。」
「還有……」我想起迷茫時塞壬對我的安慰,心里漸起暖意,「謝謝你。」
我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真誠,他與我對望幾秒,似乎也釋然了:「好。」
但很快,他又有些苦惱道:「那我想你了怎麼辦,還有我們的孩子……」
「孩子,什麼孩子?」小昭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不至于吧姐。」他指著塞壬,一臉震驚,「你給我找了條魚當姐夫?」
16
不出所料,在我們逃出研究所不久,海邊就被秘密封鎖了。
「幸好沒有一離開就去海邊,不然肯定會被逮到。」小昭聽著朋友打探來的情報,心有余悸。
「不僅如此,你倆最近可得小心點。」他那手臂上有大片文身的朋友說,「雖然我不清楚內情,但你倆絕對成頭號追捕對象了。」
小昭開玩笑道:「我們被追捕你們就不管我們了嗎?」
「怎麼可能。」文身男笑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你倆要是被抓了,我們豁出去也要把你們救出來!」
我看著兩人插科打諢,心里一陣溫暖,突然發現旁邊魚缸里的塞壬有些不對勁。
他現在的表現就像是那晚血月夜前一樣狂躁不安。
「人魚兄弟,你怎麼了?」文身男也注意到他的異樣詢問。
與研究所里不同,這里的每個人都把他當作一個特殊的人類,平等對待。
「是血月又要出現了嗎?」我靠近魚缸,輕聲問。
「不知道。」塞壬趴在魚缸邊,神情煩躁,「但我現在感覺很不舒服,比上次更加不安。」
我心里突然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每次血月夜出現,都會帶來自然災害,自然界許多動物都對這種災害有本能的預警,或許人魚也能。
而上次塞壬之所以感到煩躁,是因為被波及的安全區,就在研究所隔壁。
更何況,這次在平民區,而他卻感覺更加不安……
我抓住了小昭的胳膊:「快,讓你們的朋友都趕緊跑,這里有可能就要淪陷了!」
17
帶著人魚離開目標著實過大,而且時間越久,海邊的監管只會愈發嚴密。
我們決定在地質組預測的血月夜之前將塞壬送回大海。
「路線我們已經規劃好了。」文身男將地圖放到我們面前,「前幾天,我們已經有兩個和你們身形相似的朋友偽裝成你們四處留下痕跡。今晚,他們會帶著另一個偽裝成人魚的人吸引大部分注意。其他地方相對監管薄弱后,我們會安排一輛裝滿海魚的貨車,讓人魚藏在海魚里面。」
他看了眼塞壬:「人魚兄弟,辛苦了。」
「好。」小昭,「姐,我就不和你一起去海邊了,我們兩個在一起太明顯,我也去其他地方轉移注意力。不過我肯定不會被抓住,你就放心去和塞壬做最后的道別吧。」
「這次,我們這片區的所有兄弟姐妹都會幫忙,最后在海邊一號區廢樓旁匯合,一起離開這個地方。」文身男看了眼窗外夕陽漸沉的天空,「今晚零點行動,大家都先準備著吧。」
文身男走后,小昭將一把槍塞進我手里:「大學應該也學過吧?」
我接過彈匣,心里有些五味雜陳。
今晚我要面對的,不僅有研究所的武裝力量,也多少會遇到曾經的同事。
兵戈相見,多少有點悲哀。
小昭靜靜看著我:「理念相對,斗爭在所難免。」
我抬頭直視他:「那你第一次為理念用槍是什麼時候?」
他笑笑:「在學校想殺了那群打著科研旗號虐狗的畜生的時候。」
18
我帶上了事先準備好的人皮面具,安靜地坐在副駕上。
卡車在夜間的路上行駛,沉默昭示著危險的預兆。
卡車突然被緊急逼停,我猝不及防一個顛簸,再一抬頭,心底一涼。
沒想到,今晚的第一關,居然就碰見了老熟人。
組長站在一群全副武裝的衛兵中間,目光不經意間與我對視。
我嚇得立馬躲開了。
文身男搖下車窗,露出憨厚的笑容:「各位兵老爺,我們只是去送貨,還挺急的,麻煩讓我們通行一下唄!」
衛兵冷冷地看了眼車內。
文身男見他一直盯著我,連忙說:「這是我老婆,跟我一起去送貨的。」
我的人皮面具是一張很普通的中年婦女的臉,聽到文身男這麼說,我連忙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近乎討好的卑微笑容。
衛兵的視線移開了,用槍敲了一下車窗:「把貨箱打開。」
文身男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但還是照做了。
衛兵繞到貨箱前,朝里面看去,滿滿一箱的海魚,腥味撲面而來。
「兵老爺,里面都是海魚,味道也怪難聞的!」文身男高聲喊道。
但衛兵卻不為所動,用槍撥了撥最外層的海魚后,居然想爬上車仔細檢查。
我注意到文身男雙手握在了方向盤上,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強行開車跑人。
「快!隔壁區發現了人魚的蹤跡,需要你們去緊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