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這里我才明白,即使繩子夠長也沒辦法!
9
只要踩過去,整個人以便以極快的速度往泥土里陷落!
如果是清水中,還能游泳,可是這是沼澤,整個人被泥護住,連口鼻中都全是泥!
我會死!
不不不,不能死!
我記得七星草的方位。
我拼命伸手抓,抓到了一些草,我薅住,借著張山的力道,在窒息之前,被拉回了岸邊!
我大喘氣,與死神擦肩而過。
我擦了把臉上的泥,手里有兩株七星草!
我看著這兩株脆弱的草哭了起來。
張山沒好氣道:「趕緊回去吧,一會兒沒在這里淹死,恐怕也被老虎、狼之類的咬死。」
「謝謝你。」
我們拉著繩子,小心翼翼往岸邊走去,在水邊洗了泥。
我手上已經被勒出幾道深深的紅痕。
張山的手也是。
我心里嘆了口氣。
心里對他沒那麼厭惡了。
我能感受到我在不斷下沉時,帶著他也往下沉的力道有多大,但他沒有放開我的手。
火折子和背簍里的稻草還是干的,我們點著火把,又不斷的折斷新的樹枝做柴火,一路走得飛快。
10
一路驚心動魄地走了很久很久,張山把饃饃分了一半給我,我們囫圇吞棗地吃了,又繼續走。
直到月上中天,才回了村里。
我們松了口氣。
月亮很大很圓,沒有了茂密的山林,不用火把也行。
我對張山說:「等我拿了錢,我也會分給你。」
「你不會現在要去賣藥吧?」
我點點頭,期待地問:「你和我一起去嗎?」
他瞪著我沒說話, 半晌道,「走吧。」
末了,又問:「能親一口嗎?」
「滾!」
我們又走了半個多時辰,到了周家。
周家的屋檐下還點著燈籠。
我鼓起勇氣,去用力拍門!
11
開門的家丁打著哈欠,罵道:「又是你,找死啊!」
我盡量沉聲說話,掩蓋小孩聲音的稚嫩:「去把你們管家叫來,我有救你們大少爺的藥。晚了,你吃罪不起。」
家丁愣了下,嘀咕了句:「最好是真的,不然打爛你的嘴!」
夜風吹來,我才覺得全身又冷,又因為緊張,在發抖。
沒一會兒管家匆匆而來,看見我道:「你找到七星草了?」
「嗯。」
我把背簍里用泥土裹著根部的七星草給他看。
家丁駕著馬車去接大夫,我們被領到了客廳。
丫鬟們又急匆匆道:「大少爺又在吐。」
管家急匆匆去了。
我想了一瞬,也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那些下人以為我是被管家帶去的,沒阻攔我,只是多看了我兩眼,我知道我渾身很臟很濕很狼狽。
周大少爺趴在床邊嘔,嘔得聲嘶力竭。
他身后的丫鬟在拍他的背,身體往后仰。
他看起來很瘦,整個人因為生病,都脫了相,快死了的樣子實在有點嚇人。
我爺爺死之前,我照顧過他,嘔吐時,要大力拍。
不過下人恐怕得罪了大少爺不敢用力。
我大著膽子道:「我來。」
12
我用拍我爺爺的力氣拍周少爺。
他終于嘔了出來。
整個人趴在痰盂喘氣。
我把他翻了過來,拿過下人準備的茶水喂他,他漱了下口,又吐了,隨即整個人脫力地躺了回去。
我把痰盂放一邊。
一個老太太正看著我。
周家的老夫人。
我跪在地上解釋道:「老夫人恕罪。我爺爺原來這般時,我都是這樣做的,爺爺會舒服點。」
她點點頭:「有心了,你是給我們送七星草的姑娘?」
「是。」
管家垂手站在老夫人旁邊。
老夫人頭發銀白,一雙眼睛卻銳利有光,盯著我,仿佛要看透我。
我強忍戰栗,道:「我只是求來周家幫忙做工,養活我家中的奶奶和弟弟妹妹,我什麼都會干。」
老夫人道:「你先起來。」
我站在一邊。
老大夫確認了七星草,下人急匆匆去熬藥了。
13
我大著膽子道:「老夫人,我爺爺原來身體不好,我給他熬菜粥,爺爺能喝一些,要不我給大少爺試試?」
她點點頭。
我看了眼躺著的周大少爺,此時他正虛弱的看著我。
除了他的病氣,他長得是極好看的,只不過太瘦了。
帶我去廚房的丫鬟道:「我們家里什麼都有,山珍海味,大少爺都沒胃口,怎麼會吃你的菜粥?」他們家的灶房比我家的整個屋子都大,各種肉應有盡有。
連狗吃的,都比我們吃的好。
我緩了緩心神,立刻在小罐燒水,下了些的米,又加了些蔬菜葉和豬油,最后加鹽,燉得軟糯端了過去。
那丫鬟道:「這種我們也做過啊。」
她們做過,但不是在她家大少爺喝了七星草的藥后喂。
周大少爺喝了藥,粥也涼得差不多了,我躬著身體小心翼翼地喂他。
他看我一眼,垂著眼睛勉強喝了半碗粥。
老夫人很高興。
我知道,我成功了。
14
我得到了二十斤米,十斤面粉,五十兩銀子。
接下來兩年的生活有了底。
我松了口氣。
管家對我說:「你先回家,明日再來我家,老夫人有話和你說。」
天色已經亮了,周家給我和張山吃了早飯,四個肉包子,兩碗粥。
旁邊的下人吃的是饅頭和粥。
我把肉包吃了半個,喝完了粥,小心翼翼把剩下的肉包包好,放進了背簍里。
去上廁所時,我又把銀子分別藏在身上和背簍里的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