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顧延的手段,我再看他,只覺得惡心。
「你沒時間沒關系,我讓杜鵑給你送出去。顧公子,以后沒事不要再來我家。」
我放了茶盅,「杜鵑,送客!」
顧延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隨即拂袖而去。
我咽下了茶,卻咽不下這口氣。
晚上,我讓杜鵑將他們兄妹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出去,又讓她帶著家里的伙計,去隔壁將我的東西都搬了回來。
「將我送給顧靈毓的那些首飾,一并拿回來。」我道。
這一夜顧靈毓哭得地動山搖,因為我將我的東西搬走后,他們顧家就徹底空了。
「太解氣了,看她們以后還怎麼趾高氣揚。」
我讓人守著門,只要看到隔壁來人,一律打出去。
我靠在床頭混混沌沌睡過去,夢里面都是前世的點滴,有顧延害我的畫面,有我瘋癲后的畫面,最多的,那間破廟中,我被人羞辱的畫面。
我拼命掙扎,但無濟于事,只有滅頂的無助和恐怖。
忽然,有個人沖進來,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過了很久,那人朝我爬了過來,孱弱地握著我的手,「我來遲了。」
他將他唯一的衣服脫了給我蓋上,而后光著膀子躺在冰冷的地上,「戴卿堯,睡吧,睡著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在隆冬的深夜,我們并排躺著,他冰冷的手握著我逐漸失溫的手,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卻能感受到,他手心里有一道很長的疤。
我死在了那個深夜,那個人也是 。
我從夢中驚醒,天已經大亮,杜鵑笑盈盈進門,「小姐,今天想干什麼?要不要約人來家里玩兒?」
「不了,我去藥行看看。」
戴氏主要是做藥材的,慶安最大的藥材行就是戴氏的,本來戴氏還有其他買賣,但自從我娘去了以后,我家產業被叔伯搶走瓜分了,現在只剩下藥材行和一間布莊了。
就這兩間,我也一年多沒有過問了。
「不過,藥材行那邊負責的崔掌柜,現在得勢得很,您去要回掌事權,他肯定會鬧。」杜鵑小聲道。
「鬧吧,」我揉了揉額頭,「反正,要鬧的人會很多,就先拿他開刀。」
我要將我家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4.
我知道藥行買賣不如從前,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差。
崔掌柜見到我,一個勁兒說客人不來,他也沒轍。但我卻覺得奇怪,慶安就這麼一間大藥行,那些藥鋪,醫館以及百姓都去哪里抓藥?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來在城東,又開了一間王氏藥行,藥不但比戴氏的好,更是每一味都比戴氏便宜幾文錢。
慶安現在但凡需要藥的,都去了王氏藥行。
「找人查一查,王氏藥行背后的東家是誰?」我在王氏藥行外蹲了兩天,見到了名叫王強的東家,但看那人流里流氣,根本不像能做大買賣的人。
當然,如果是正常競爭關系,那大家公平競爭沒什麼可說,可如果背后有鬼,我也不可能坐視他擠垮戴氏。
「小姐,您是覺得王氏藥行的東家,有問題?」杜鵑問我。
我點頭。
杜鵑讓人去查,查完果然如我所料,王強有個嫁了人的堂姐,而這個堂姐的公爹,就是崔掌柜。
殺雞儆猴,我逼著崔掌柜將這一年侵吞的錢全都吐出來,以及將王氏藥行立刻關門。
他當然不同意,「藥行不是我開的,你拿我怎麼樣?」
我沒和他廢話,第二天就招了家里的伙計,去了王氏藥行,堵了他的門。
倒不是我不想報官,而是,慶安如今群龍無首,上一任縣令卸任后,整整半年新的縣令都沒到任。
更何況,像崔掌柜這種人,打他比和他說道理有用。
「想競爭可以,你得堂堂正正的。吃我戴家的飯,又砸我的碗,你當我好欺負?」
「你一個小姑娘,在老子頭上橫,老子今兒就讓你長長記性。」崔掌柜怒道。
「給我砸!」我道!
兩邊一共二三十號人,一起動了手,王氏藥行瞬間被我們砸得七零八落,崔掌柜也被伙計押在我面前。
「我看過賬簿,這一年你至少侵吞了我戴家萬兩白銀,零碎的就不和你細算了,限你天黑之前,還回一萬兩。」
「否則,我讓你在慶安混不下去。」
活了兩世我才明白,人不狠,別人只會當你好欺負,不斷得寸進尺。
他橫,你得比他更橫才行。
「你,你簡直欺人太甚!」崔掌柜喊道。
「現在離天黑還有三個時辰,」我盯著崔掌柜,「過了時間,我還有更欺人的。」
我正說著,忽然感覺到四周安靜下來,我回過頭去,便看到路邊站著一行人,為首的男子,身量很高年紀約莫二十出頭,長眉鳳眸氣質清冷端肅。
這些不足以讓我驚訝,讓我驚訝的是,他身上穿著的是縣令的官袍。
「慶安的民風如此彪悍?」男子盯著我,似笑非笑,「小姑娘當街斗毆。」
我暗道不好,忙提著裙子上前去行禮,「大人!求大人給民女申冤做主啊。」
男子輕笑一聲,看著我,「你有什麼冤屈,說說看?」
5.
新官上任三把火,縣令到慶安第一天,就遇到了我打架斗毆。
我也怕他拿我殺雞儆猴。
所以我態度極好,行過禮便開始哽咽著講述我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