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下卡了嗓子,說不出話。
我學著阿壽天真的模樣,歪頭看他:「怎麼不說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這玩意兒真考上官,能為百姓謀福祉嗎?
直到到了村頭,秀才哥還不樂意跟我有一點視線交匯,柳婉倒是多看了我好幾眼,這才隨著秀才哥離開。
我見秀才哥猛沖了老遠,猛地頓住,又回頭過來接柳婉,隨她一道走。
迂腐雖迂腐,倒也不算實在可惡。
手里忽然輕了。
阿壽悶頭提著我買的東西,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我跟在他旁邊:「什麼時候來的?都不叫我一聲。」
阿壽的嘴抿著,一看就是不高興的模樣。
「今天不是拔蘿卜去了嗎?怎麼了?蘿卜都不好?」
「蘿卜很好,都很大。」
我不了解農產品,有哪些時令菜也不太清楚,今年靠咨詢陳嬸子,等我再熟悉熟悉,就可以不用給別人添麻煩。
我跟阿壽就可以組成成熟的獨立小家。
「那為什麼還耷拉著臉?誰欺負你了?」
他賭氣似的輕哼,把我看笑。
回到家里,我把東西都歸置好,忙完了才去找在角落里發怔的阿壽。
現在他有了點脾氣,不高興的時候就回去角落里悶坐著,但一定得是我能看見的角落。
老爺子的饅頭被我供到了他的靈位前,現在阿壽只能摳手指甲。
我熟練地搬著馬扎坐到他旁邊:「怎麼了,我的好阿壽?」
阿壽也枯坐夠了,早憋不住等我問他。
「娘子今天跟他一起回來的,又盯著他看。」
他,他是誰?
他的聲音帶著控訴:「你說了我比他好的。」
我撐著下頜看著他,只覺得笑意要從我的眼睛里傾瀉出來。
「阿壽是因為他才不高興的啊。」
他坦誠地點頭:「嗯。」
「那阿壽要怎麼樣才能高興呢?」
他擰著眉頭想了想,忽然湊過來,在我的臉頰上蜻蜓點水 di 一吻。
我瞪大了眼睛,呆了好一會兒:「誰,誰教你的?」
阿壽被我的反應嚇一跳,囁嚅著回答:「楊伯伯。」
我抽了一口氣,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出來你山羊胡子是這樣一個老不羞。
「楊伯伯說我們是夫妻,是可以這樣做的。」
說著說著,他還有了底氣,反過來質問我:「難道不對嗎?」
難得,我有被阿壽問 dd 得啞口無言的一天。
15
上輩子牛哄哄地工作到猝死,我一直在保持跟異性的接觸。
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是初入社會時,遇見過我年輕就想占我便宜的渣滓。
后面工作走上正軌,也遇到過想借著工作占我便宜的滓渣。
甚至我的客戶就是他們老婆。
想想就如鯁在喉。
我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感覺到面頰燒熱。
阿壽的舉動卻能讓我接受。
這麼久以來,我跟阿壽蓋著棉被純聊天,睡覺時他也黏人,喜歡抱著人睡,縱使他心智不成熟,身體卻是成熟的。
也遇到過讓我單方面尷尬的場面。
但是,這種事,我怎麼開口。
我不開口,他又不懂,就一直忽略到現在。
年關都閑下來,我們便常待在一起,白日相對,夜晚同眠,時不時地就會想起他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我悠悠地發出長嘆,冬雪未消,正是思春的時候。
陳嬸子在年前來找了我,問我要不要回柳家過個門。
有習俗是出嫁姑娘年初二回門。
我沒忍住面露嫌棄:「誰啊他們,我都沒見過,回什麼回?」
陳嬸子贊同地點頭:「我早就想說了,以前你不是好東西,你爹娘更不是。」
我:「......嬸子,你真不用每次都罵我一遍。」
她擺了擺手:「嗨,順嘴的事兒,我來是想提醒你,你好些事兒不都不記得了嗎?以前吧,你飛揚跋扈的,逮誰罵誰,我都不怎麼敢招惹你.....」
「還罵。」
「這就進入正題,」她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手,「但你也可憐,你妹妹跟秦秀才情投意合,看著秀才讀書人的面上,你妹妹日子好過,你可遭你爹娘嫌棄。」
有人在敲院門,阿壽出了屋子去開門。
阿壽還沒回來,一個瘦削的女人進來,帶進一陣寒氣。
看到這個女人的眉眼,我就知道了她是誰。
我嗑著桌上的瓜子笑著問:「這是哪位嬸子?面生,沒見過啊,怎麼上我家來了?」
柳母的神情又一瞬間不自然,又很快理所當然地居高臨下:「你好意思問我是誰,我是你娘,連娘都忘了!」
我看了眼壓抑戰斗欲的陳嬸子,轉頭對著柳母吐出了瓜子皮。
「對啊,我掉下池塘忘掉了好些事兒,從來沒見我爹娘,我還以為我爹娘死了呢。」
柳母勃然大怒:「咒誰呢你?」
阿壽一進來就見到柳母向我發火,他擋在我跟前,單說體型,他還是有壓迫感的。
柳母也怕被打,「哼」了一聲給自己找面子,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我有事跟你說。」
我沒理她,她睨了我一眼接著說:「年后三娃該說親了,婉兒還要出嫁,你這個大姐是不是該有點表示?現在給我,回門就不用回了,也省了你們的事兒。」
又想要錢,又想要撇清關系。
我不禁閉了下眼睛,霸總都是像我這樣被氣笑的嗎?
16
我照舊:「你誰啊,三娃又是誰啊?」
我問阿壽:「阿壽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