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話你都聽對不對?」
他還是點頭。
「娘子讓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對不對?」
他依舊點頭。
我走到他身邊, 把掃把拿過來放到一邊, 正色看著他。
「今晚,我教一件你沒做過的事。」
事實證明, 腦子不好使, 但是天性跟本能沒問題。
如果他不在教學過程中時不時地問我「娘子, 這樣對不對」,還一定要等到我的回答就更好了。
18
年關一過,我跟阿壽研究了好久春天播種的作物。
我回布莊接著干, 提議老板娘用布料做一些成衣展示,客人看到效果更直觀。
老板娘很喜歡我,我提的建議基本都會聽。
小存款越來越多,存夠了錢就可以在鎮子上買房再自己開一家店。
每晚睡覺前我要先把錢數完一遍再去睡覺。
飯前有儀式,睡前也有儀式。
我跟阿壽閉著眼睛,我說他答。
「這個世界上誰對阿壽最好?」
「娘子。」
「阿壽唯一離不開的人是誰?」
「娘子。」
「這個世界上阿壽最愛誰?」
「娘子。」
「如果只能愛娘子四天, 阿壽會選哪四天?」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如果只能愛娘子三天, 阿壽會選哪三天?」
「昨天、今天、明天。」
「如果只能愛娘子兩天,阿壽會選哪兩天?」
「黑天、白天。」
「如果只能愛娘子一天,阿壽會選哪一天?」
「每一天。」
「妻門。」
「妻門。」
我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 準備進入夢鄉,忽然聽到阿壽在小聲地自問自答。
「娘子最愛誰?
「娘子最愛錢。」
我在黑夜里睜開眼睛,忍著笑湊到他旁邊親了親他的臉頰。
「娘子也最愛阿壽。」
-完-
妻門番外
錢攢得差不多,我準備在鎮子上開一家成衣鋪子,布料從布莊進,要是有不好賣出的布料也可以放在我的成衣店里當贈品,老板娘又給我推薦了周圍手藝好的裁縫。
選地段,講價錢,聯系裁縫,一樁樁一件件,我忙活起來,回家的時間也晚了些。
駕牛車的大爺會專門等我,畢竟我是他的常客。
我混的好,有人不高興,村子里的流言蜚語更多,有時候我擔心阿壽會被影響。
但阿壽沒有異樣表現,看見我就樂呵,小跑過來叫我娘子。
這天事情結束得快,我從鋪子里出來,街上有人挑著一筐小狗路過,小狗嗷嗷亂叫。
我只是好奇,扭頭往框里看了一眼,那位大哥一下停了下來:“喜歡嗎,喜歡送你。”
我愣了一下。
大哥把筐子放下,從里面撈出來一只小黑狗,只有四個爪子是白的。
“這只好,這只最胖,給它啥它都吃好養活得很,而且狗來富,養它養它。”
他往我懷里一遞,我下意識接住,大哥生怕我反悔似的,挑起筐子腳下生風走了。
徒留我跟我懷里的小狗崽面面相覷。
肉乎乎的手感挺好。
我捏了它一下。
它嗷地叫了一聲。
好好好,阿壽肯定喜歡。
我抱著小狗美滋滋回家,快到村口的時候,牛車大爺人有三急,跑小樹林去了。
剩下的路不長,我著急想把小狗給阿壽看,直接下了牛車徒步回村。
今天日頭還早,阿壽應該還沒來等我。
我輕快地往回走,看見一群小孩在村口玩鬧,嘻嘻笑笑。
走近了聽到他們在唱順口溜。
“傻子好,傻子妙,傻子娘子哪里找?開始跳池塘,后來鎮上跑,可憐小傻子,娘子不見了。”
挺押韻。
每一句都壓到了我的神經上,瞬間那個火,沖上了我的天靈蓋。
在我看到阿壽在他們對面看螞蟻的時候,這個火到達了頭頂。
我走到他跟前停下,他懵懵地抬頭,見到是我,眼里瞬間充滿了光亮。
“娘子。”
他喊我,我把小狗給他:“這麼早就來等我了?”
“想快點見娘子。”
他看著小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小狗在舔他的手掌。
看來他們兩個相處的不錯。
我捋了捋袖子,扭頭微笑著看向那幾個小孩。
走到看起來最大的孩子面前,很慈祥。
他心虛地不敢看我,我兩手扯著他的臉頰用力。
“再讓我聽到哪個小孩這麼說,我就撕爛你的嘴哦。”
小孩嗚嗚咽咽。
我松開了手,他的臉通紅一片:“都這麼說,你憑什麼只找我?”
“你不是他們老大嗎?怎麼?你說話不管用,他們都不聽的?”
男孩瞬間瞪大眼睛:“他們敢!”
我嗤笑:“那你證明給我看啊,但凡有一個小孩還這麼說,就是你這個老大威信力不夠,他們都不聽話,你算什麼老大,還是洗刷洗刷回家,哭著找你媽.....找你娘去吧。”
小男孩轉頭就對那幾個小孩說:“以后都不許唱,誰唱我找誰。”
然后沖我放狠話:“等著吧,再讓你聽到一個我跟你姓。”
我哼笑,拉著阿壽回家。
阿壽單手抱著小狗,另一只手被我拉著,走在我身邊,我問他。
“你經常聽到他們這麼說嗎?”
阿壽點了點頭。
小孩會這麼說,多半是聽到家里大人說了什麼。
我一直不在意他們,因為我知道這些傳是非的人看到我過得好會比讓他們死了還難受。
而且曾經工作經歷多,內在心理穩定,外在臉皮夠厚。
可是阿壽不是,他的世界簡簡單單。
我深吸了一口氣,面向阿壽輕聲問:“阿壽,你聽到那些話是怎麼想的?”
阿壽想了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沒想什麼啊。”
我愣了:“啊?”
阿壽捻著小狗的耳朵,聲音里還有些小驕傲:“只有我知道,他們不知道娘子有多好,娘子不會不見。”
我的唇角彎了彎,他接著說:“我只聽娘子的,其他人我都不聽。”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的洗腦已經這麼成功了嗎?
他這句話好像扎破了我郁氣的口,一瞬間讓我輕松了。
回到家,阿壽巴巴找了一堆自己的衣服給小狗崽做窩,對小狗愛不釋手。
我從鎮子上回來,不到村口就能聽見狗的叫聲,再近點就能看見等我的人跟狗。
店鋪走上正軌,我把田地租給了同村人,跟阿壽住到鎮子里。
阿壽跑來跑去運貨,狗崽搖著尾巴跟在他身后樂顛顛地跑。
原本我擔心阿壽適應不了新環境,現在看來很好。
我們在鎮子里大約有些神秘色彩,因為客人在晌午過來總能聽見我們奇奇怪怪的飯前儀式。
還有阿壽那句令人搞不懂卻聽起來極為虔誠的“妻門”。
-完-
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