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一個怪病。初來癸水后,我便同大姐姐一般有了奶水。
可大姐姐才生了巧兒,而我云英未嫁……
那日瓊林宴,我突覺胸口濡濕。匆忙離宴,卻被探花郎堵住去路。
他雙眼通紅,賀我喜得麟兒。
1
幼時被拐。
我在吳江私巢子里待了九年,直到大哥哥南下探親,見我容貌酷似母親。
才替我贖身,帶我回家。
那年我已十三歲了。
母親為遮掩這段往事,對外只說我身子弱,從小在外祖家養大。
她原想讓我在膝下多待幾年。
卻不成想,初來癸水后,我便有了奶水。
這事說來羞赧。
母親不敢大張旗鼓為我尋太醫,也不敢同父親說,讓他尋名醫圣手。
只敢私下里找些瞧婦人病的,卻什麼也沒瞧出來。
她實在沒了法子,只希望快些將我嫁出去,免得誤了家中妹妹們名聲。
這次瓊林宴,她便存了為我相看人家的心。
卻不想,在宴中我便濕了小衣。
更不想,被衛棠堵住了去路。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我低頭看向藕荷色外裳,已有深色印記。
「郎君怕是認錯了人,我不識得郎君。」
我低頭,想從衛棠身側溜走,卻被他拉住手腕,狠狠往墻上一推。
衛棠壓了上來,手指狠狠摩挲我眼角那顆紅痣,繼而冷笑。
「不識得?」
「酒酒,求我贖身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2
吳江那九年里,我無時無刻不想逃。
也曾逃過兩回,但都被抓了回去。
云姐姐為我上藥,指著這座畫舫道:「從沒有活人逃出去,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連媽媽都不舍得傷你臉蛋,不如豁出去,尋一個愿意為你贖身的老員外。
「哪怕給人做外室,也比在畫舫上強。」
我將她的話聽了進去。
此后,媽媽讓我做什麼便做什麼,讓我如何走路如何笑,我都一一學著。
我心中只存了一口氣,要將狐媚本事學了十分,勾個冤大頭為我贖身。
衛棠便是我尋得的冤大頭。
他同人一道來畫舫尋歡作樂,卻不肯點人陪著,只是自己坐在榻上喝酒。
我見他束發那根簪子不似凡物,換了身粉色紗裙,腳上踩著鈴鐺,去他們面前獻舞。
舞畢,我歪在衛棠懷里,嘴里叼了只玉酒盞,勾著他脖子喂了他這杯酒。
嬌滴滴喚了一聲,「郎君~」
那日,衛棠身子僵直,連手都不知如何放。
他面紅耳赤推開我,跌跌撞撞離了畫舫。
但第二日,便給媽媽一箱黃金,包了我三個月。
那三個月里,同衛棠情到濃時,他總愛吻我眼角,喜歡聽我哭腔求他。
三月之期已到,媽媽派人來接,我跪在他面前求他:
「郎君若為奴家贖身,奴家愿當牛做馬、銜草結環。」
衛棠將我扶起,「酒酒,衛家清正,容不下一個妓子。」
容不下,一個妓子。
我一口咬在衛棠手腕,「郎君請自重,我不是你口中酒酒。」
「我是秦國公之女。」
3
衛棠一怔。
我 立刻推開他,提裙疾走上了國公府馬車。
回府后,我立刻洗漱換下衣裙。
母親正好帶著畫卷來尋我,一個一個為我介紹她挑中的舉子。
「衛棠,廬陽衛氏嫡支,娘親看他容貌最為出眾,特意去查了他。」
畫像之人豐神俊朗,卻不足衛棠十一,「衛氏家風清正,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母親顯然很滿意他,但我扔掉了衛棠畫像,「母親,我不要他。
」
「為何?」母親驚愕。
我望著她目光,心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娘……」
母親似乎意識到什麼,把我摟進懷里抱著我大哭,「檀兒,都是娘不好。」
「怪娘沒有看好你,害你去了那等地方。」
母親當著我的面燒掉了衛棠畫像,最終挑中了表哥。
此次他亦在二甲之列。
若父親幫扶,將來定能飛黃騰達。
母親讓我同表哥好好相處,可表哥是好書之人,第一次帶我出去便去了書肆。
他在樓下看四書五經入了神,根本沒注意我被人捂著嘴帶進了暗室。
我張嘴便咬,被人捏住下頜。Ӱž
「三年不見,酒酒當真牙尖嘴利不少。」
我氣到渾身顫抖,轉身便甩了衛棠一巴掌,「郎君此番作為,如何稱得上君子?!」
衛棠捉住我的手,貼在唇邊親吻,他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生吞下肚。
「酒酒,我從未說過我是君子。」
他身上總有股香氣,如同雨后青草般清新,那三個月里,我聞之即醉。
眼下,只覺胸前酸脹。
小衣又濕了。
我不敢在此久待,深怕表哥尋我時被他看出什麼,甩開衛棠便要離開。
但衛棠不肯放手。
「郎君慎行!我表哥與護衛就在外面,若我朗聲呼救,你前程盡毀!」
衛棠在一旁怡然自若,「酒酒,你大可以呼救,正好我也有話同他說。」
「或許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娶的表妹,原是暗娼出身,在私窯子里待了九年。」
衛棠輕輕一笑,唇邊梨渦一閃而過。
「他還不知道,你身子有多軟,嘴有多甜,聲音有多嬌。」
「但是我知道。」
我像是被抽去了體內的骨頭,又像是被冰凍住腳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衛棠牽著我的手,將我拉到暗室內的幾案前坐著,施施然點亮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