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開不完的 party、數不清的新曖昧對象,后來也許還有了新的孩子,紀云禾不確定。
但即便如此,云禾還是很想有個媽媽。
別人都有,她也想有。
不但要有,還要有個最好的。
所以她在想象中美化媽媽,把她美化成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至于媽媽為什麼不回來、不看她,紀云禾刻意地不去想。
現在,傅心雅終于回來了。
她擊碎了紀云禾的所有幻想。
程可可能看出來的東西,紀云禾未必不能。
她枕在我的胳膊上,小聲道:「她不是真的愛我,她只是想贏你。
「她希望我和爸爸永遠等著她。」
我嘆口氣,摸摸紀云禾的頭發。
我大可以安慰她「你媽媽其實很愛你」,但對于這種聰明早熟的小孩,這種騙術沒有用。
于是我把她當成大人,認認真真地和她分享。
「這一生很長,我們會遇到的人很多,父母只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們不愛我們也沒關系,我們不要因為他們的不愛,就反復傷害自己。」
紀云禾轉頭看向我:「你是孤兒,對不對?」
我并沒有被冒犯,只是平靜地笑了:「你查過我?」
「爸爸查的。」紀云禾猶豫了一下,坦白了,「我只是在他旁邊偷聽了一下。」
「是真的。」我說,「我還是個嬰兒的時候,被扔在福利院的門口,是菁蘭學院的院長養大了我。」
我安頓著紀云禾睡下,要離開房間時,她叫住了我。
「喂。」
我轉頭看向她。
她用貌似平靜的語氣問我:「你對我們的愛,是你職業的一部分嗎?如果不付錢了……你就不愛我們了。」
我想了想,問她。
「你知道程可可的爸爸嗎?
「程遇橋,一個很有名的歌手。
「唱歌是他的職業,但他對音樂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沖紀云禾笑了笑:「愛就是愛,不分職業的愛和非職業的愛。」
10.
紀辭說,他要和我談談。
私密咖啡廳里,他坐在我對面,西裝革履,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柔化了他冷峻的線條,讓他看上去比平時好接近些。
他的第一句話是:「傅心雅回去了。」
我喝著手里的焦糖瑪奇朵,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哦」了一聲。
「我們相愛過,但并不適合一起生活。」
紀辭啜飲了一口熱美式。
「我們都太驕傲了,只在乎自己,不肯為別人妥協哪怕一點點。」
「我有我的事業,她有她的 party 和社交,家里總是冷冰冰的,誰都不愿意照顧誰。」
「所以……北檸。」他看著我,「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和你結婚。」
我差點一口焦糖瑪奇朵噴在他的西裝上。
「不是。」我震驚道,「紀總,我什麼時候提出過這個請求?」
紀辭笑了。
「你不用有太多顧慮,你的身世我已經知道。」他身體前傾,牢牢地看著我,「我不介意。」
我:「……」
真難啊。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紀老板?你這不就是找個工具人嗎,還說得這麼好聽。」
說這話的人不是我。
而是紀辭后面座位的客人。
這家咖啡廳椅背很高,擋住了我們的視線,此刻那人站起身來,我才看清了他的身影。
巨大的黑色墨鏡遮面,男人沖我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容。
「認得出我吧?」
「當然。」我淡淡道,「程可可她爸。」
程遇橋大概是這輩子沒被別人這麼稱呼過,桀驁的微笑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但他隨即看向紀辭。
「你既然查過沈北檸,就知道她畢業的菁蘭學院是干什麼的吧?」
「她跟你就是雇傭關系,她在乎的是紀云禾,不是你,你把腦子里的水倒一倒吧。」
紀辭面容冷峻:「你不也一樣?」
「我怎麼可能一樣,沈北檸對我有感情。」程遇橋露出自信的笑容,「她聽我的歌!」
紀辭反唇相譏:「她玩我們公司開發的游戲。」
「她不只是聽,她單曲循環!」
「她不只是玩,她還氪金。」紀辭看了我一眼,「氪了非常多。」
我:「……」
人家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看這倆人別說少年了,距離小學畢業都很遙遠。
他倆吵得正酣,沒注意到我被第三個男人拉走了。
當然是顧影帝。
顧澤咬著煙,非常霸氣地強行拉著我穿過咖啡廳的走廊。
……走個路而已,倒也沒必要走得跟在演《英雄本色》一樣。
走到僻靜處,他望著遠處,神情憂郁。
「沈北檸,我知道的,你這種女人,是無腳鳥。
「那兩個凡夫俗子,不可能是你的歸宿。」
我:「?」
還整得挺文藝。
但不管怎麼說……
我:「謝謝理解。」
「嗯。」顧澤點點頭,「我能懂你,我們是一類人。
「我很早就對公眾說,我不會再結婚了。」
影評家說,顧影帝長了一雙看誰都深情的眼睛。
此刻他轉過頭來,用這雙眼睛看著我。
「但為了你,我想我這只無腳鳥,可以破例停下來。」
我:「……」
你這不是和那倆人一樣嗎!
除了表達上文藝一點!!
「顧先生咱們這邊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提醒他,「我不喜歡你們。」
「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顧澤掐滅了煙,笑了,「如果不喜歡我,你不會對小峰這麼好。」
我:「?」
「我對小峰好是因為我收了您的費用。
」我說,「外加我也確實很喜歡這個孩子。」
「沒有人會喜歡七八歲的小男孩,尤其是小峰這麼鬧騰的。」顧澤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小孩這種東西,本質是很討厭的,如果不討厭,那麼就只有一種因素——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