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舉起匕首,用力刺入我胸腔。
幾乎是同時,
一柄長槍穿透了大神官的心臟。
16
我艱難地抬起眼皮,
看見了渾身是血的賀川。
他身后的大門破碎在地,整個人如同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見到我后,惡鬼模樣的賀川突然紅了眼眶,不要命似的朝我這兒狂奔而來。
他手忙腳亂地幫我解綁,抱著我跪在地上,拼命往我的傷口上撒止血藥。
「娘娘,臣來遲了。」
他手抖得厲害,一瓶藥撒了我半身,可血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涌。
我想勸他別徒勞了,可一張嘴便有鮮血不斷從喉間涌出。
賀川朝門外大吼:「叫軍醫!快叫軍醫過來!」
他抱起我往外跑,嘴里不停說著:「再撐一下娘娘,再撐一下,臣帶您去找大夫。」
我清晰地感受到身體溫度在流失,四肢越來越沉,眼皮似有千萬斤重。
在感到生命就快到達終點時,抬起手用最后的力氣摸了摸賀川的臉頰:
「小心……陸淙……」
費盡周折,失去青桃都沒能送出的信,此刻我終于親口說給了賀川聽。
曾意氣風發斬下敵軍將領首級,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啊,一定要活下去。
失去意識前,我在賀川絕望的嘶喊中,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電子音:「開啟靈魂保護機制。」
「倒計時三秒后,宿主將脫離小世界。」
〔賀川視角〕
1
收到陸淙要送娘娘去南蠻換沈甜的消息后,我二話沒說拿起虎符就火急火燎去調兵。
軍師攔住我,說這八成是陸淙的陰謀。
陰謀又怎樣?
有娘娘的安危重要嗎?
軍師急了:「倘若這是娘娘與攝政王聯合設的局,就為了奪您兵權呢?」
我搖頭:「娘娘想要,會直接問我拿,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剩下的話我沒說出口。
九成九是陸淙與南蠻王一起做的局,他想要兵權,拿娘娘作餌。
可南蠻王此人生性陰險狡詐,我怎麼能不管?
千里奔襲,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就一步。
就差那一步,我就能打掉那把匕首。
我抓了幾個南蠻宮人逼問,他們戰戰兢兢描繪完娘娘生前所受的苦難后,跟隨我帶兵打仗多年的副將都氣紅了眼。
宮人說,南蠻貴族都喝了娘娘的血,還妄圖吃她的心。
這群畜生們,一個也別想活。
抱著娘娘走出王宮后,我下令讓十萬大軍踏平南蠻王宮,活捉南蠻王。
下屬捉到南蠻王來稟時,娘娘已經換上了干凈的衣裳,安靜的躺在冰棺里。
我讓人把南蠻王綁到木樁上,在他手腕劃兩個口子,吩咐兩個小兵守著。ӯž
愈合了就再劃一刀。
等血徹底流干,再把他心剖出來。
喂狗。
南蠻王痛哭流涕,哀聲求饒到半夜,被不堪其擾的兵卒擅自割了舌頭。
我大賞了這名兵卒。
南蠻王已死。
接下來就是陸淙了。
2
我領兵踏平南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鄴。
陸淙下旨,讓我把娘娘帶回去。
他會給大擺慶功宴,為我封侯拜相。
我將圣旨丟進了火盆,召集來虎嘯軍各分部將領,告訴他們我要反陸淙,怕死的趕緊滾蛋。
無一人滾蛋。
他們的妻兒老母,
誰沒受過娘娘的恩惠呢?
虎嘯軍反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
同時傳過去的,還有娘娘身死南蠻的小道消息。
當初因受娘娘大恩,才拜于陸淙門下的幾大謀士,聽到消息連夜逃出宮奔往虎嘯軍。
在看到娘娘的冰棺后,他們悲痛萬分之下,加入了虎嘯軍。
從盛京跑出來的,還有沈甜。
看到她的一瞬間我便拔出了刀。
那些謀士說,陸淙承諾沈太傅要立這女人為后,我還沒找她算賬呢,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甜在我拔刀的剎那跪下,她高舉一摞信件,大喊著她與沈太傅勢不兩立,愿為娘娘報仇。
沈甜手中的,是陸淙與南蠻王互通的信件。
里頭字字句句都在謀劃,如何將娘娘利用到極致,助他登上帝位。
沈甜與少帝陸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一事,我早有耳聞。
但她是怎麼從陸淙眼皮子底下跑出來的?
我拔刀逼近,她身邊突然現出幾名護衛,將她團團圍在中心。
這是帝王專屬的龍羽衛。
我瞬時明白,她為了什麼而來。
無所謂,
只要與陸淙為敵,便是我的盟友。
暗樁來信說,陸淙已經聽說娘娘去世的傳言。
但他不相信,反而在為娘娘勾結我把謀士招入虎嘯軍之事大發雷霆。
也是,他本就極度自負。
他最好一直別信。
3
戰事起了一月余,陸淙終于在盛京坐不住了。
他打著「平反」的旗號,親自領兵前來與我對峙。
城門之下,他坐于高馬上劍指蒼穹。
看起來好威風。
我找了個與娘娘身形相仿的女子,換上娘娘的打扮,貼上江湖異士做的人皮面具。
綁了手腳,掛于城墻上。
陸淙立刻慌了神,差點跌落高馬。
他用劍指著我怒吼:「賀川你瘋了嗎?」
「她是趙宛儀啊!」
我朝他笑了笑,
掏出匕首朝女子肩上藏了血囊的地方扎了一刀。
鮮血噴涌出時,陸淙終于失了理智。
他迅速命人降了戰旗,領兵回退十里,派了使臣來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