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溫柔的對著我笑,「姜柔同學,生日快樂!」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第一次吃他做的飯。
他出其不意的端出一個蛋糕,跟我說「生日快樂」。
后來兩年,我經常出入那里。
逢年過節的時候,他的家就變成了我的收容所。
我伸手一寸一寸摸過衣柜、桌子、擺件,這里什麼東西都是新的。
沒有陸淮征的味道,卻到處都是他喜歡的風格。
劉律師說他給我留的戒指在保險柜里,密碼要我猜。
可是我需要猜嗎?
他生前對我的感情藏得隱忍,死后卻這般明目張膽。
除了我生日,我想不到他會設置別的密碼。
我伸手輸入 1120,保險柜嘀嗒一聲開了。
空蕩的柜子里,一枚鴿子蛋大的鉆石戒指泛著璀璨的光。
「姜柔同學,你喜歡什麼顏色?」
「姜黃色,秋日限定的浪漫。」
陸淮征望著我穿的裙子,嘴角勾著淺笑,「也可以是夏日里的一抹靈氣。」
那些年他吝嗇給予我的愛。
悄無聲息的全藏在這些零碎的只言片語里。
我眼角濕潤的拿出那枚黃鉆戒指,指環完美契合我的無名指。
精準的像是量過尺寸一樣。
他是有想過娶我的是嗎?
一定是,他那樣聰明的頭腦。
怎麼可能不知道送人戒指的含義。
我捧起手,閉上眼用力的親吻戒指。
如果可以,我愿意折壽十年、二十年,多少年都行。
只求他活著,平安無事。
燥熱的風吹過高樓大廈,卷起塵埃,落下一層灰蒙蒙的心事。
我坐在陽臺,目光空蕩的從正午呆到晚上。
3
陸淮征的微信頭像一片黑灰,深沉的仿佛他的人一樣。
我木納的垂著頭,默默輸入一行字:「陸淮征是大笨蛋…」
下一秒,聊天界面跳出一條回復:「姜柔同學為什麼罵我?」
沒想到死人的微信也有人用。
我嚇得差點丟掉手機,連忙問,「你是誰?」
陸淮征:「被你罵的冤大頭。」
漆黑的屋子吹過一陣陰風,涼颼颼的甚是嚇人。
我摸索著開關打開燈,急忙又問,「陸淮征已經死了,你究竟是誰?」
那頭發過來一條語音:「姜柔同學,你覺得我是誰。」
這聲音熟悉到刻骨銘心。
我震驚的聽了五遍,心里大駭,「你詐尸了?」
陸淮征:「姜柔同學現在在哪一年?」
我:「2022。」
陸淮征:「24 歲的姜柔同學,你還沒有回答,為什麼罵我?」
我不知道那頭究竟是誰在惡作劇。
又或者,陸淮征將他的手機交給了誰保管。
又或是,他真的沒死。
盡管很荒誕,但我更愿意相信,他還在。
哪怕是鬼魂也好。
我壓下心口蔓延的酸澀,伸手掐了掐胳膊,很疼。
手機界面的時間顯示 2022 年 9 月 3 日,沒有穿越,不是做夢。
陸淮征真的在回我信息。
我又驚又喜的搓了搓手,感覺既玄幻又真實,「你到底是人是鬼?」
陸淮征:「不管是什麼,我永遠是姜柔同學認識的那個陸淮征。」
我也希望你是陸淮征。
我眨了眨眼,眼淚砸在破碎的屏幕上,「為什麼給我留那麼大一筆遺產?」
陸淮征:「因為我希望姜柔同學未來過的幸福,不需要為金錢苦惱。」
我:「那為什麼送我戒指?」
陸淮征:「21 克是靈魂的重量,我希望我死后靈魂能永遠守護你。」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是嗎?是什麼時候?
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是不是我們還可以有一年的時間在一起?
可是他殘忍的剝奪了我的機會。
我多少是有點怨恨他的,賭氣似的嗆他,「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憑什麼要你守護?」
聊天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可是我久久沒有收到回復,他似是有話,又欲言又止。
過了很久,他岔開話題:「吃飯了嗎?」
我心如死灰,手指木然敲下一行字,「沒吃,我準備餓死。」
又是長久的正在輸入中,最后,他打來語音通話。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拇指飛快的滑向接聽。
陸淮征無奈又嘆息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姜柔同學,你這麼不讓人放心,我會死不瞑目的。」
他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游離,模糊的讓人猜不到真心。
我抽泣的哽咽,有點不敢相信我真的聽到了他的聲音,「你是不是沒有死?」
陸淮征輕咳了聲,「死了,骨灰就埋在公墓里,有空的話,你去看看我。」
眼淚洶涌而下,我不解的反駁,「騙子,人死了還能說話嗎?!」
陸淮征:「聽說過借尸還魂嗎?」
我氣的又哭又笑,「那你借的是自己的尸體嗎?怎麼連聲音都一樣?」
陸淮征低低笑了聲,「好吧,我攤牌,我現在在 2021 年 4 月 11 日。」
平行時空嗎?
我不知道我們是怎麼隔空通話的。
我只知道不久之后他就要死了。
一想到他要死,我的心都要碎掉了,「你生了什麼病?」
陸淮征沉默了片刻,聲音若有似無的嘆息,「聽說過血友病嗎?」
我驚駭的咬住唇,努力不讓自己崩潰大哭,「聽說過,小時候孤兒院里有個小男孩就是因為血友病被遺棄的。」
這是一種遺傳性凝血功能異常的疾病,沒辦法治愈的。
我曾經親眼見過那個小男生關節和皮膚自發性內出血,最后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