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著很可怕,但是血友病也分很多種。
輕度型的血友病只要平時注意不流血定期治療,壽命和正常人是一樣的。
我緊張的握住手機,聲音輕顫的從唇間抖出來,「你是什麼類型的血友病?」
陸淮征漫不經心的調侃,「姜柔同學懂的還挺多。」
我受不了這個時候他還態度散漫,直接拔高音量,「什麼類型?」
陸淮征默了一瞬,「輕度血友病甲。」
這算比較輕微的一種類型,基本上和正常人一樣。
不流血,一般沒有生命危險。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4
我幾乎要瘋了,心跳慌亂到不知所措,「陸淮征,你別死好不好?」
陸淮征忍不住笑了,「我還沒死。」
我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可是你快死了……5 月 11 號,你會死在家里。
你現在住到醫院去好不好?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
四周靜籟,只有我的哭聲此起彼伏。
陸淮征沒有激動,好像很自然的接受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
過了很久,他沙啞破碎的聲音溫柔的蕩在耳邊,「別哭姜柔同學,我抱不到你。」
一股無言的沉痛擊中心臟,幾乎瞬間,就點燃了我壓在胸腔膨脹已久的悲慟。
我咬著手背,心如刀割一般揪疼的厲害。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陰陽兩隔」更殘忍的四個字了。
我平復情緒,伸手擦干凈臉頰。
「陸淮征,你愛我嗎?」
「你覺得?」
我凄涼的笑了,表情又悲又喜,「愛,肯定愛慘我了!不然怎麼會死了都不放過我。」
如果他沒有給我留什麼遺產,我會一輩子都不知道他愛過我。
知道他離世,我頂多難過一陣子。
然后繼續心安理得的過完下半生。
可是,他讓我清晰明了的感受到他生前隱忍在背后沉重又濃烈的愛意。
未來,我要帶著愛而不得的痛遺憾終生。
憑什麼我們之間都是他在做主?
憑什麼……
陸淮征像是也哭了,「那我現在不愛還來得及嗎?」
我忽然彎唇笑起來,「來不及了,對于 2022 年的姜柔來說來不及了,但是對于 2021 年的姜柔來說,還來得及。
你打電話告訴她好嗎?只要你敞開心扉,不管是哪一年的姜柔一定會奮不顧身的回到你身邊。」
陸淮征:「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
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有什麼病,哪怕是植物人,我都可以把你喚醒。」
陸淮征輕輕一笑,「好,我試試。」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忙音,電話斷了。
其實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最后刪刪減減。
只剩一行字:「祝 2021 年的姜柔和陸淮征百年好合。」
沒有人再回復了。
5
好像剛才的那通電話是場夢一樣。
夢里,我聽到了陸淮征的聲音,還見到了他的臉。
真好,我想永遠也不要醒來。
如果一個人不吃不喝能活幾天,最多七天。
我是在第二天被送到醫院的。
劉律師打我電話沒人接,覺得不對勁報了警。
我醒的時候是半夜,一個人影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
光線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臉,隱約透過身形感覺是個男人。
我口渴的厲害,撐著手坐起來的瞬間燈突然亮了。
男人傾身摸著墻上的開關,我瞇著眼抬頭,只看到他線條利落的下頜骨。
我摸著喉嚨,不舒服的咳了兩聲,「我想喝水。」
不過幾秒,一瓶擰了瓶蓋的水遞到我面前。
我握住瓶子,一口氣喝了一半。
「謝謝。」我禮貌的朝他看過去,一張極好看的臉映入眼簾。
少年挑了挑眉,姿勢慵懶的疊起腿,「謝我什麼?」
我靠在床頭,有些乏力的挽起一個禮貌的微笑,「謝謝你這麼晚留在這里照顧我。」
少年勾著唇,目光灼熱的盯我的臉,「不用謝,又不是免費,你得付報酬的,一天三百。
哦,還有醫藥費也是我給你墊的,合計一千八。」
?
什麼護工這麼貴?
誰請的?
還有,為什麼要給我住 VIP 病房?
我很想問,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給我安排的。
不知道我剛回國還沒工作很窮嗎?
少年拿出手機伸到我面前,「來吧,加個微信轉賬。」
我扭頭搜尋了一圈,在枕頭旁邊摸到手機。
余光突然瞥見左手無名指上套著一枚碩大的黃鉆戒指。
回憶悉數涌入腦海,我捂著頭。
一股巨大的悲痛從心口深處開始蔓延。
少年緊張的站起來,彎腰扶住我的肩膀,「你怎麼了?」
我皺著眉打開手機,手指慌亂的點開微信。
置頂的聊天記錄里顯示昨天晚上,我確實跟陸淮征語音通話過。
所以不是夢,他死了。
很悲哀,2022 年以后的姜柔再也見不到陸淮征了。
可是又很慶幸,2021 年的姜柔或許可以改變結局,幸福的跟陸淮征在一起。
我點開掃一掃,紅著眼睛抬起頭,「你不是要加微信嗎?」
少年呆滯了一瞬,表情一言難盡的坐回椅子上,「你戴著這麼大一顆鉆戒,不至于要你兩千塊錢就哭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他動作一點也不遲疑的調出微信二維碼名片給我掃。
我抿著唇默不作聲的加了他的微信。
雖然陸淮征給我的東西價值不少錢,但是我并沒有多少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