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兒子,對他的妹妹恨之入骨了,臨淵已經做了萬全準備了。
季父無可奈何,他也阻止不了這一切。
季父嘆息了一聲,「臨淵,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首輔大人病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義滅親。
他聯合百官,彈劾太后,后宮干政,禍亂朝綱。
在首輔大人率領的九統軍司的虎視眈眈中,太后歸還了玉璽,從此幽閉深宮。
太后在朝中的左右臂膀,被首輔大人收拾得一干二凈。
小皇帝受了驚嚇,忽染傷寒,一時之間,沉疴不起。
首輔大人,統攝全政。
至于懸崖上,東吾公主派人暗殺首輔大人和長公主,罪證確鑿。
東吾和西陵直接戰火升級。
而東吾公主,被首輔大人囚了起來。
僅僅是囚嗎?不止。
首輔大人,心狠手辣,殘酷冷血。
他把東吾公主,和一個沒閹干凈的太監鎖在一個獸籠里。
籠子里,還有皮鞭、火燭、銬鎖,以及情香。
東吾公主,成了太監的禁臠。
首輔大人,也不是一直這麼狠戾的。
該處置的都處置后,他才想起來,他答應她,要帶她去見阿年的。
可是她死了,他沒辦法履約了。
首輔大人要自己去羅剎城,看一看阿年。
這個世間,只剩下阿年,和沈嘉懿有羈絆了。
可去了才知道,早就有人拿著他的腰牌把阿年帶走了。
首輔大人負手走到窗前,撥開栓子,推開窗門,天空很藍。
他一言不發。
看守的人都嚇得瑟瑟發抖,以為沒命了。
可是,首輔大人忽然笑了起來,先是低低笑了幾聲,旋即,開懷大笑。
沈嘉懿,沒死。
她還把阿年帶走了。
很好。
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他笑著笑著,忽然剎住了。
安和煦,和沈嘉懿,一起跳了懸崖,也就是說,他們在一起,活著。
首輔大人,還是把放走阿年的人統統殺了。
二十
長公主姐弟,已經回到錦樂城了,她的赤焰軍,駐扎在這里。
長公主聯絡了彌生,赤焰軍的將軍,他是她的家奴,因能力卓越,被長公主挑中,替她建立起來這支軍隊。
長公主知道季臨淵對付了太后、東吾公主,靜了靜,方笑道:「首輔大人這次做得不錯。」
季臨淵對于長公主來說,早就不是那個心上少年了,他做什麼,她都不會感動了。
有人已經占據她的心了。
遲到了,就是遲到了。
破鏡,不可能重圓的。
況且,季臨淵永遠都在保護他的家族。
就算他對付了太后,他們季氏,仍然顯赫。
她猜測,季臨淵要自己稱帝了,到時候,季氏只會更好。
迫害他們姐弟的仇人,可不止太后一個人,還有他們季氏一族。
長公主,全心全意要把季氏都拉下水,季臨淵也包括在內。
長公主以錦樂城為據點,暗中聯絡永安城中的長公主勢力,準備里應外合。
在這一次的背水之戰中,長公主有了兵,但她的后援仍不足,錢糧有限,她必須速戰速決,才能獲勝,一旦打成了持久戰,必敗無疑。
長公主需要先去永安城一趟,找到龍驤軍的對接人。
據永安城的人回復,首輔大人確實認為長公主死了,長公主進城,簡單易妝即可。
長公主把對接的細節告訴了永安城她的人,叫他們提前布置好。
怕引人懷疑,長公主只帶了幾個人去永安,阿年,留在錦樂城,她不能讓他冒險。
長公主總是不愿意讓心愛的人冒險。
她晝夜不歇地回永安,夜晚的時候,有月光灑在她的手臂上,她低著頭看。
那月光有溫度,像是誰隔著時空擁抱她。
她離開安平島已經半個月了,忙碌的時候她不會想起安狀元,只有這種時候,偶然的月光,寂靜的夜,她才想起來他。
他說過,不是什麼都可以做交易的。
他一定痛恨背叛和欺騙,安狀元那樣干凈的人,從來沒有被欺騙過的人。
他會難過多久呢,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她是一個壞姑娘,愣生生在他平靜幸福的生活里搗亂了一陣子。
安狀元,會好起來的吧?
長公主把膝蓋屈起來,自己輕輕地抱住自己。
到了永安時,已經是兩天后了,那是一個陰沉的天。
長公主并未貿然去尋訪那家對接的店,她在對面客棧的三樓住下了,每天隔著窗戶觀望,又叫其余人打聽最近永安城的一些消息。
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異樣。
夜晚的時候,長公主終于走進那個店了。
這家店是賣綢緞的,各色綾羅,陳列有序,艷麗芳菲。
店前方立著一個高柜,堆著一摞布匹。一個老頭舉著油燈在高柜上敲著算盤,聽見聲響,抬起一雙蒼老疲倦的眼看她,問她找誰。
長公主舉起耳環,老頭登時從高柜上下來,走到她面前,拿過來仔細辨認了一番,面上神情多變,探頭望了望外面,隔了一會,才問:「你自己一個人?「
長公主點點頭,老頭撫著花白胡須,佝僂著腰,來回踱步,過了半晌,說,「等一會。」老頭掀簾進了里間。
長公主握著掌心的耳環,靜靜地等。
可忽然之間,里間暗了下去。
所有的火,頃刻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