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很輕很釋然:「是嗎?那多謝周先生惦記了。」
「你真的放棄世鈞了嗎?」
我沒有再回頭:「趙小姐,是他先放棄我的。」
16
去找沈彥東的路上,我遇到了之前關系不大和睦的一位名媛。
「景未央,你挺有能耐啊,一次比一次攀得高。」
「蒙沈先生厚愛,我也不勝榮幸。」
「別得意太早。」
她挑眉譏誚看著我:「我等著看你下一個金主會是誰。」
我面容平靜,心底卻暗流洶涌。
那種命運不被自己操控的無奈和憤慨,幾乎化作巨大的可怕的獸口,將我整個人吞噬。
是啊,沈彥東膩了,會怎麼對我?
如趙亦斕所說,他是刀尖上行走的人。
他的手不干凈,沾滿了血。
整個東南亞的黑幫,他占了半壁江山。
這樣的人,仇家無數,心狠手辣。
也許我的下場會更慘。
那一瞬間,我忍不住想。
周世鈞如果對我有一星半點的情意,會將我送給沈彥東嗎?
顯然,并沒有。
也許在他眼里,我的死活,根本輕如羽毛。
17
宴會到后半場,我越發提不起興致。
站在沈彥東的身邊,那些人表面上對我恭敬,
但一轉身,眼底的輕薄與鄙視已經遮掩不住。
「是不是肚子餓了?」
沈彥東坐在沙發上,將我拉到他懷中。
暗淡的光線里,我搖搖頭,安靜望著他的臉。
年輕,英俊,狠戾,張揚,不可一世的狂傲。
他此時對我溫柔,卻也難保翻臉就不認人。
「沈先生。」
我決定觸一次他的逆鱗。
仗著現在他對我還有興趣。
就算惹了他,至少也不會當場喪命。
更也許,說不定還能謀劃出一條后路來。
他這樣的男人,最是一言九鼎。
「想說什麼?」
「剛才有人說,等著看我下一個金主是誰。」
我話音還未落定,那原本摩挲著我腰間軟肉的手指,驀地就收緊了。
我疼得蹙眉,卻還是繼續問道:「沈先生,你會把我送人嗎?」
「像周世鈞把我送給您這樣,也送給別人?」
沈彥東看著我,緩緩笑了。
他笑得很肆意,桀驁不馴,卻又帶著些不屑一顧。
「景未央,女人從來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用女人換利益的男人,在我眼里連廢物都不如。」
「你把我和周世鈞相提并論,確定不是在侮辱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哪天膩了……」
我看著他,眸中一點一點凝了淚。
我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最是漂亮好看招人疼。
我也知道,這樣玩弄心機真的很讓人不齒。
但我沒有其他辦法,我只是想給自己謀一條生路。
18
「怕我膩?」
沈彥東玩味看著我,粗糲的大掌,不輕不重拍在我臀上。
「那就在床上乖一點,討我歡心不就行了?」
「沈先生!」
我又氣又羞,哀怨瞪他。
沈彥東似是心情不錯,倒也縱著我:「放心,不會把你送人。」
「你生是我沈彥東的人,死了也得做我們沈家的鬼。」
我料定他這只是句玩笑話,
畢竟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更何況還有周世鈞這個前車之鑒。
但沈彥東卻好似不是在哄我。
一個月后,我收到了一枚大得差點把我手指頭壓斷的鉆戒。
沈彥東這人是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
他的審美向來秉持的就是,最貴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但這樣的戒指我真的沒辦法帶出門。
他有些不情不愿地妥協。
選了一對頂奢品牌最樸素的對戒。
「景未央,這枚戒指你要是敢摘下來,老子弄死你。」
「你能別一口一個老子的嘛,像個悍匪一樣。」
我瞪他一眼,卻還是乖順地戴好了戒指。
又將那枚大的像冰糖塊一樣的鉆戒,小心妥帖地收了起來。
沈彥東似乎心情很好:「下個月帶你出門一趟。」
「去哪兒?」
「去看我爸媽。」
「那我要不要給叔叔阿姨準備禮物?」
沈彥東揉了一下我的頭發:「不用,到時候跟我一起磕幾個頭就成。」
「磕頭?」
「他們十年前已經去世了。」
沈彥東將我拉到懷里,「景未央,給我爸媽磕完頭,你就是我們沈家的兒媳婦了。」
「沈先生?」
我萬分意外,沒想到沈彥東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是怕被我送人?」
沈彥東捏了捏我的臉:「媳婦總不會送出去的,這下能放心了?」
19
跟沈彥東在一起后,我沒想過再和周世鈞碰面。
畢竟他是京城人,從前我們在一起時。
他多半時間也都是逗留京城的。
偏巧那天沈彥東沒和我一起。
周世鈞與人寒暄后,竟直接走到了我面前。
他拿了一個小盤子,裝著精致的糕點。
「吃點蛋糕。」
他將盤子遞給我:「記得你參加宴會總是說吃不飽。」
我沒有接,只是展顏一笑:「謝謝周先生,只是我今天已經吃飽了。」
周世鈞有些意外地看著我。
我身上的禮服是吊帶款,但并不收腰,因此不大顯身材。
在滿場的衣香鬢影中,我的裙子不是最出彩的,也不是最貴的。
但卻是我自己選的,最舒服的,最讓我放松的。
「沈彥東就給你穿這樣的便宜貨?」
「是我自己挑選的。」
周世鈞微挑眉,顯然不信:「他若是對你好,這樣的裙子也根本送不到你跟前。」
我懶怠和他解釋什麼。
沈彥東的審美都是以貴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