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花羽靈旁邊,拍她的肩膀。
「姐妹,還得是你啊。」
「啊,鬼啊!」
花羽靈突然尖叫一聲,一巴掌糊我臉上,把我推了個趔趄。
15
我爬起來生氣地瞪著她。
「干什麼啊你!」
「喬墨雨?」
花羽靈用手拍了拍胸口,嗔怒道:「討厭,你嚇死我了,臉上涂得跟鬼一樣干嘛?」
見我瞪著眼睛,花羽靈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
「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不信你問江浩言。」
「江浩言同學,喬墨雨臉上這涂的,你能認出來?」
江浩言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白皙的俊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還是很漂亮啊。」
花羽靈:?
我更氣了,「可惡,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伸手去掐她臉,花羽靈忙朝前跑,我們在追打的過程中,江浩言臉色忽然變得慘白。
「別鬧了,喬墨雨——」
「喬墨雨——」
江浩言嗓音驚恐,仿佛看見了什麼極為恐怖的畫面。
這膽子,小江以后還是得多練練啊。
我停下腳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我們處在一個山谷中,周圍一圈都是峭壁,峭壁上偶有幾棵崖柏,其他地方布滿青苔,藤蔓橫生。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些山壁上,忽然多出了很多山洞。就像蜂巢一樣,密密麻麻,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
每一個洞口,都站著一只高大的野人,姿勢各異,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看。
我心臟狂跳,頭皮發麻,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花羽靈。
「花花,快點跳大神啊。」
花羽靈翻個白眼。
「那不叫跳大神。」
「這麼多,我不知道搞不搞得定,等會我唱完巫咒,大家就朝山谷口趕快跑。」
花羽靈咬破指尖,將血涂在左手掌心,畫了一個繁復的圖騰,然后靠近心口處。
「蠱生四角,迷魂成事,穹隆舍業,眷屬百千。」
花羽靈一下一下規律地敲擊著胸口,一邊敲擊,左右腳跟著跨步,身體在空中轉了半圈,墨發飛舞,臉上的神情虔誠又神圣。
我有些嫉妒,她這一套怪模怪樣的舞比我喊急急如律令逼格強多了,真氣人啊。
花羽靈繼續跳著巫舞,腳下的大地仿佛跟著一同顫動起來。
「吾以吾血,召汝之魂,以吾之身,祈汝降臨——」
「跑——」
天邊猛然出現一大團黑云,發出「嗡嗡嗡」的響聲,數不清的飛蟲從頭頂傾斜而下,與此同時,那些野人也紛紛嚎叫著,手攀藤蔓,從崖壁上往下跳。
16
我使出全身力氣,拼命地往前跑。
花羽靈召喚出了她能召喚的所有蛇蟲鼠蟻,但是野人數量太多,也不知道能阻擋多久。
「我草,你別拉我——」
我沖出谷口,回頭一看,王翠萍正死死抓著江浩言的胳膊,被她拖累,江浩言跑出去沒多久,兩人幾乎還在原地。
真麻煩,我只能又往回跑,拉住王翠萍另一條胳膊。
我們兩人幾乎是拖著王翠萍往前跑,身后不斷傳來蟲子的「嗡嗡」聲和野人的嘶吼聲。
我不敢再回頭看,跑了不知道有多久,花羽靈被地上橫生的樹根絆倒,撲倒在地,忽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花羽靈,你沒事吧?」
我忙走過去扶起她,花羽靈面如白紙,虛弱地擺了擺手。
「跑不動了,消耗太大,先休息一會。」
我們靠著樹干坐下來,從包里拿出水和食物。我把礦泉水喝光,走過去蹲在地上,用瓶蓋把花羽靈剛剛吐出來的血鏟進瓶里。
「喬墨雨,你在干嘛?」
「你體內有金蟬蠱啊,這血不能浪費,到時候拿來抹在七星劍上,對付邪祟。」
花羽靈:「……你人還怪節約的嘞。」
身旁蟲子亂飛,花羽靈告訴我們,前面不遠處有一間小木屋,應該是采藥人在山里臨時居住的。
我們找到小木屋,我在附近簡單布了個陣法掩蓋氣息,天已經徹底黑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盡,我在屋子里點燃一堆篝火,大家圍坐在火堆旁休息,王翠萍抱著肚子,去屋后上廁所。
我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花羽靈原本正靠在墻上打盹,忽然坐起身。
「梟陽鬼姑,永以為好?」
「難怪了,這些野人,原來就是梟陽啊!」
17
山海經記載,梟陽國在北朐之西,其為人人面長唇,黑身有毛,反踵,見人則笑,左手操管。
所謂的左手操管,就是他們手里經常握著一根竹筒,這是因為以前的人會根據他們的習性,在手腕上套上竹筒,設計捕獵它們。
梟陽又叫贛巨人,和鬼姑一樣,都是蚩尤的部將之一。
「鬼姑神你總該比我熟吧,就是傳說中的鬼母啦!」
「鬼姑部落和梟陽世代聯姻,如果懷孕,有一定的幾率覺醒血脈,成為鬼母。鬼母一出,萬室無音,咱們加一起還打不過人家一個手指頭。」
花羽靈原本是笑著說的,說著說著,她的笑意收斂,吞了口口水,嗓音顫抖:
「喬墨雨,你剛才說是在哪發現的王翠萍,野人樹洞里?」
傳說中的鬼母,虎頭龍足,一胎能生十個鬼,早上生下,晚上就把那些鬼吃下去,是萬鬼之母。
這種級別的鬼怪,很誠實地說,我打不過。
王翠萍在洞里待了二十年,如果懷的不是鬼胎,那種條件下,估計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