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間,我整個人便被調轉方向,與謝景之鼻息相貼。
他委屈地眨著眼。
「蕓娘,你怎麼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眼看是醉得語無倫次了。
謝景之生來清雋,本就淡漠的眸子如今浸了水光,無端誘人。
我下意識用雙手捧住他的臉。
「侯爺自是有美人心疼,哪里輪得到我呢。」
男人歪著頭,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良久,癡癡笑出聲:「蕓娘,你這是醋了。」
被戳中心思,我扭捏地松開手,真是可惡,喝醉了也這麼可惡。
可謝景之不依不饒地纏上來。
「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
雖然不知道他高興什麼,但總覺得不會是好事。
果然,下一刻,他傾身過來,咬在了我的唇瓣。
我沒有防備,吃痛驚呼。
謝景之得逞后松開我,笑得像個二傻子。
我忍無可忍,將他趕去了淋浴房。
可我沒能看到。
謝景之轉身的瞬間,眼神清明,哪里還有醉意。
11
這日以后,我和謝景之倒也過了一段平淡的夫妻生活。
謝老夫人樂見其成,干脆免了我的請安。
左右閑來無事,我便找個時間回了趟娘家。
正逢父親休沐,見我回來自是歡喜。
飯后,特意將我喊去書房問話。
「謝景之待你可還好啊?」
我頓了一瞬,便明白父親是想知曉我是否已有身孕。
以往他都是差遣繼母來詢問,如今親自開口,頗有些急切的意味。
我假裝害羞道:「侯爺待我一向周到。」
父親滿意地點點頭,轉而無比感慨地開口:「蕓兒,你母親過世得早,為父知道這些年你很是不易,再加上宋家出了那檔子事,讓你嫁給謝景之那個武夫,純屬無奈之舉,你不會怪為父吧?」
這番話聽得我一頭霧水,明明當初賜婚的時候,他開心不似作假。
如今又做出看不上謝景之的樣子,到底是為何?
我收斂心神,小心答復:
「父親都是為女兒好,女兒不敢怨懟。」
謝景之有軍功,又是太子一脈,父親選擇他,本也是無可厚非。
可今日著實奇怪。
直到父親命人將我帶到未出嫁時所住的院子。
見到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宋時言。
12
夏日雨水本就多。
不一會兒工夫,便淅淅瀝瀝地落下雨點來。
宋時言見我來,露出溫潤的笑意,邀我步入廊下。
「蕓娘,你還好嗎?」
他這話問得奇怪,我好不好,跟他有干系。
我后退一步,疏離道:
「宋公子,你怎麼在此?這里是崔府后宅,外男是不可隨意進入的。」
聞言,宋時言神色復雜,看向我的目光赤裸裸,極具侵略性。
我被盯得渾身難受,擰眉斥責。
「宋公子再不走,我可要喚人了。」
「蕓娘,你我何時陌生到這種地步?」
宋時言面露受傷的神情,我卻不為所動。
他繼續說:
「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蕓娘,只要你愿意與謝景之和離,我愿意聘你為正妻,咱們再續前緣好不好?」
這下,換我震驚。
「宋時言,你中邪了?」
除了這種情況,我實在想不到其它。
「你走吧,我不會和離,也與你再無可能。」
話落,我抬腿朝外走去,卻在轉身的瞬間。
聽到宋時言沉聲道。
「蕓娘,你也是重生的吧。」
13
天邊忽然炸開一道閃電,震耳欲聾。
而我的心也因為他那句話,而顫抖不已。
宋時言眉目沉沉地看著我,眼神中布滿勢在必得的癲狂。
上輩子,橫刀慘死的景象一一浮現。
我不由腿軟,步步后退。
宋時言并不打算放過我,他一步步逼近:「蕓娘,我后悔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眉眼間滿是痛色。
離得近了,欲抬手將我摟入懷中。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蕓娘。」
我錯愕回頭,只見謝景之撐著油布傘,踱步而來。
月白長袍被他穿出一種儒雅之氣,溫潤堅定。
一步步沖破雨簾,堅定地走進我的心里。
待他走近站定。
我這才紅著臉回頭看去。
宋時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我瞇了瞇眼,可真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14
拜別父親后,我隨謝景之一同乘坐馬車回府。
一路上,我都心事重重,思緒飄蕩。
反之,謝景之一直在把玩我的手指。
思緒怔愣間,一抹冰涼裹上手腕,我低頭看去,是一條翠綠手鐲,在燭火下泛著瑩瑩微光。
「喜歡嗎?」
頭頂傳來謝景之的聲音。
我難抑嘴角喜色,重重點頭。
這只手鐲我在死后見過,被他藏在書房暗格里,原來他這麼早就準備下了,只是一直沒能送出手。
今日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
父親的態度,宋時言的出現,都讓我心緒難平。
這一連串的事串聯在一起。
我已然摸到了頭緒。
宋家勢力龐大。
又是宋貴妃的母家,而三皇子正是宋時言的表哥,娶我便相當于得到大部分文人支持,皇帝自然不樂意見到三皇子威脅儲君的地位。
所以,宋家就來了這麼一出假死,或者也許是皇帝的手筆。
而父親表面讓我嫁給謝景之,實際上,他站位了三皇子,只不過用我引人耳目罷了,從頭到尾,我都是他們爭權奪利的棋子。
而三皇子愚鈍,這樣的儲君,太好操控了,再加上闔族榮耀下,值得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