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父親乃當朝丞相,母族勢盛,就算慕容家風頭正勁,也難以動搖她的地位。
15
入秋時節,蘇晴染了風寒,皇后派人賜下補品,特地點了我同去賜禮。
她半靠在貴妃椅上,笑著對宣讀懿旨的太監道:「本宮身子不適,恐怕不能下地接旨,還望陳公公見諒。」
椒房殿眾人面色難看,卻也拿她沒有辦法。
補品搬進洛芙宮的時候,蘇晴留我一人敘話。
「皇后故意讓你來,就是為了硌硬我。」蘇晴絞著手中絹帕,滿臉慍色。
「晴兒,以后不要再和皇后作對了,這樣做只會讓你們結怨更深。」我說道,「你如今所為已經太過張揚,恐怕已然成為眾矢之的……」
「那又如何?阿云,他們當日欺辱我們時便該想到會有今日。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狠毒,你忘了她們當初是怎麼對我們的嗎?今日我若不殺她們,來日就是她們殺我。」
「阿云,」她看著我的眼睛,「這里不是現代,在這里沒有法律,只講權力。」
我想起她近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皺起了眉:「你不是這樣的人,那些事到底是誰教你的?」
她雖有野心,但心底并不算壞,且也算不得聰明,那些暗害嫁禍其他妃嬪的法子定然有人出謀劃策、煽風點火。
蘇晴笑了笑,道:「是柳葉。」
「柳葉?」
我想起來她就是蘇晴身邊的宮女。
「嗯,」蘇晴點點頭,「她是個聰明的,有她在身邊,我行事方便許多。」
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晴兒,宮里步步危機,你萬事小心,切莫輕信他人。」
蘇晴寬慰似的笑了笑:「你放心,柳葉是我親自選出來的,是我的心腹,不會有問題的。
」
「可是……」
「哎呀沒有可是,我知道分寸,阿云你相信我,我定能成為中宮之主。」
無論我如何勸說,蘇晴仍舊我行我素。
我早知勸不住她。
我只能無力地看著這一切,向著深淵滾滾而去。
16
蘇晴盛寵不斷,一年后,她有了身孕。
懷孕后,她的地位愈發水漲船高,位分也被進為貴妃。
椒房殿在她的打壓下都黯然失色。
轉眼到了中秋。
中秋家宴后,按規矩皇帝應當去椒房殿陪皇后。
可蘇晴卻謊稱身體不適,纏著皇帝去了洛芙宮。
當夜,皇后大發脾氣,椒房殿折了不少世間難尋的古董花瓶、如意珊瑚。
三日后,宮中來了個不速之客。
是那一直未曾現身的第三個穿越者。
當初狀告蘇晴抄襲的秀女也被找了回來。
經她指認,那人確實是她曾見過的作《春江花月夜》之人。
那穿越者名為李秋寧,乃是京城一富商之女。
聽聞原本是個癡傻兒,不知為何十二歲那年突然清醒,變得異常聰穎,還發明了許多新奇事物,以女子之身將自家原本普通的小商鋪發展為京城三大富商之一。
我和蘇晴自然知道是為何。
李秋寧跪在堂下,皇帝和皇后坐在正前方,其余人等則或坐或站在周圍。
屋子里圍了滿滿一圈人。
「你叫什麼名字?」皇帝開口道。
李秋寧似乎有些緊張,定了定心神道:「民女李秋寧。」
「真聽聞那首《春江花月夜》是你所作?」
皇后淺笑著,似乎志在必得,聲音輕柔但不失威嚴地開口:「李氏,你盡管說實話便可。」
此話的意思便是,無論如何,有她撐腰。
一旁的蘇晴秀眉微蹙,如今的她已不似當初那般魯莽,面上看不出太多異樣神色。
只是角落里偷偷攥緊的絹帕卻也昭示著她此時內心的忐忑。
「娘娘便是皇后,怕是也不能隨意污蔑臣妾吧?」
她說著看向李秋寧。
后者只看她第一眼,便知曉他們來自同一個世界。
「貴妃和不等她說完,這般急著撇清關系,莫不是心虛?」皇后說著又看向李秋寧,「李氏,還不快說。」
李秋寧看了一眼皇后的眼神,正要開口。
我忽然沖了出去,跪在李秋寧身側。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有一句話想說。」
皇后道:「這里豈有你插嘴的份兒?退下!」
蘇晴趕緊道:「皇上,岑云乃是臣妾的證人,當初她也是在場的,她自然也可以說話。」
皇帝點點頭:「你說。」
「謝陛下。」
我行了一禮,而后取出在屋中隨手拿的一本冊子,對李秋寧道:「此詩若是李姑娘所作,姑娘必定才華橫溢,那想必再作幾首詩也不難。我這里正好有一本貴妃娘娘所作詩集,你且作兩首來比試一番,如何?」
李秋寧張了張嘴。
我又道:「不過想必這次不會又這般巧,和晴妃娘娘作的一樣吧?」
李秋寧半啟的唇又閉了回去。
她是個聰明人,必然已經看出我的意圖。
若她作出來的詩同這本詩集里的一樣,便證明了真正抄詩的人是她自己。
我這是威脅。
同時也是一場豪賭。
賭眼前這個人并非博覽群書,所知的詩詞不過也就是學校課本上那些而已。
而那些詩詞幾乎人人都會背,她一旦拿出來便有很大概率同我手中這本所謂的「詩集」
撞車。
如此她便是欺君,乃是誅九族之罪。
而若她承認《春江花月夜》非她所作,則只是得罪皇后,尚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