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走到半路,我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扭送去官府這一路,他一點都不反抗。
甚至還可以說是十分淡定。
他是被官軍追殺的人,這反應不對。
他心思縝密,行事果決,野心昭著,也絕不可能束手待斃。
他這個反應,肯定不對!
6
我忽然想到,前世我所在的長州府刺史,在裴煜登基后,直升吏部尚書。
整個長州的官員,隨之雞犬升天。
裴煜被我救下的隔日,桃村所在的桃縣知縣,親自帶著官差搜查。
看到裴煜,我說那人是我哥哥,上山采藥受傷的。
他們就相信了。
而且還好心給了我金創藥。
我還想,他們怎麼那麼好心?
怎麼輕易就相信了?
現在想來,他們根本不是抓逃犯的。
他們搜查,不僅帶著刀槍,還帶著粗長繩索。
那種繩索,在我們當地,是救援用的。
他們哪里是搜查逃犯?
他們是要救逃犯啊。
怪不得裴煜選在長州府對太子下手。
這長州,應該就是他的勢力范圍。
所以,現在他不擔心。
我們把他送到官府,正中他下懷。
這就是放虎歸山啊。
想到前世我的慘死,全村的慘狀,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以為憑自己前世所知,就可以輕松報仇。
我忘記了,他也是重生回來的。
他也記得前世。
而且他比我更心思縝密。
他比我更歹毒無情。
現在的我和桃村,比前世更危險。
我怎麼能這麼大意草率呢?
7
我偷偷把黑子哥叫到跟前,小心叮囑道:「咱倆現在說的話做的事,萬不能讓旁人知道。你先偷偷去縣衙看看——
是否有官差出來搜查的跡象。
我看那家伙,好像不怕被送官府,別是有什麼貓膩。
如果那官差出來,除了帶著刀槍,還帶著粗長繩索,你就趕緊趕到官差之前,斷掉桃村和縣衙之間的那條獨木橋。
萬不能讓官差過來,也不能留下痕跡。
若大家問起來,就說是山洪暴發沖毀的。
快去快回。」
我現在還不肯定重活一世會有什麼不同,所以讓黑子哥先去看看。
黑子哥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做,但是我的話,他從來都是信的。
他借口要解手,悄悄離開押送隊伍。
我看著他跑開了,就招呼大家在路邊找了塊地休息。
比我想的時間要短得多,黑子哥就渾身是汗地偷偷跑了回來。
我心里一驚。
以時間計算,他應該是還沒到縣衙。
8
他隱于押解眾人中,說道:「這兩天桃花汛。我去前面探個路。」
不一會兒,他就又跑回來說:「前面的橋被山洪沖斷了,過不去了。」
我裝作惱火又無奈地招呼大家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裴煜明顯有點猜疑,可是又尋不到什麼破綻。
黑子哥偷偷告訴我:「我剛過了橋,還沒走兩里路,就看到了官差了。
那官差真拿了粗長繩索。
燕燕你真厲害,這你都能算到。
我剛才重回斷橋那里,那官差也到了斷橋對面了。」
我沒想到這一世的官差會來得這麼快。
前世,太子的人在縣城,盯著去京的必由之路。
這一世,不知道還在不在?
那些人行事隱秘,斷不是一個老百姓想接觸就能接觸到的。
我必須趕緊想辦法聯系上他們。
若縣衙的人先找到裴煜,則事情危殆。
當務之急,要先弄清裴煜這一世的底細。
他同伙有幾人?
救了裴煜卻把他放在我家門口是想要干什麼?
我們剛才那麼揍他,同伙都沒亮相。
裴煜是有能力篡位奪權的人,手下能人異士不少,毒藥迷香的手段也不缺。
同伙不出現,只可能是他有所忌諱或有所圖謀。
那就要從他的忌諱和圖謀下手。
將他押回村里,關在哪里是個問題。
若關在我家,我一介孤女,那說不過去。
落在裴煜眼里,更是我倆有瓜葛的證據。
若把裴煜關在別人家,那會給那家帶去莫大的風險。
我去找里長商量。
里長說:「放到那廢棄的城隍廟吧。那里地方大。」
我忽然記起以前隨娘親在城隍廟賣吃食,那里的老道說戲臺下還有個暗室,是以前挖來用于避難的。
一般人都不知道。
里長一說,正好。
我就用這個,演出一場戲。
讓那畜生受盡折磨,還暴露出底細。
9
裴煜到了城隍廟,明顯帶點緊張:「燕燕,你為什麼不帶我回家?」
我一口唾沫噴在他臉上:「呸!臭不要臉!
這個時候了,還胡說八道,想毀我清白?
再亂說一個字,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裴煜被吐了一臉唾沫也不生氣。
還用火辣辣的目光,盯著我的臉和身體,上下打量。
然后笑呵呵地說:「燕燕還是那麼潑辣。」
我聽了,一拳搗在他的眼睛上,怒罵道:「讓你胡言亂語,我戳瞎你的眼!」
我回頭就對村民說:「咱們快點把橋修好。趕緊把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送衙門去。」
我就是要表現得一心要把他送衙門。
沒想到那裴煜聽了,竟然充滿深情地說:「燕燕,無論信不信,前世今生,我都只愛你!」
我的天!
我滴個神!
這個畜生竟然有臉說出這種話!
這不就是欠揍嗎?
我二話不說就給他兩耳光:「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