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點手段,不行。」
26.
我娘姜白霜,也曾是揚州城出名的才女。
可惜出身商賈,被她那想要攀附權貴的母家送入相府為妾。
她也妥協過,爭個仨瓜倆棗衣食無憂虛度一生。
后來她發現,謝思懷把前頭四個庶女都當成「蠱」來養。
養出最兇、最狠的,為他謝思懷鋪青云之路!
她求神拜佛,祈禱肚子里的孩子千萬別是女兒……
可惜她生了我。
她太弱小了,斗不過謝思懷。
唯一能做的就是藏拙。
她一次次狠心搶走我手中最愛的書本。
我開了天眼以后,時時看到她曾經在我睡著以后撫著我的臉頰。
她說:「再熬一熬,熬到你及笄,娘把這世上所有的書都搜羅來給你……」
在相府,貴如云也不過為人棋子,不如賤如泥,將來還有謀劃的余地。
可那天她看了我手上凍出來的瘡,她沒忍住,給我弄來了一件半新不舊的小襖子。
從此,我們娘兒倆淪為人家砧板上的魚肉。
是的,我都記得。
我還記得我娘的每一分隱忍,賣的每一分癡,并且都學了來。
因為我不但要報仇,還要證明,相府那群「蠱」,都比不上她。
27.
謝玉婉咽氣后,我倉皇逃回府,躲屋里哭。
直到了謝丞相一腳踹開了門。
宮里的圣旨已經下來了,說是貴妃產后血崩,追封為皇貴妃。
謝丞相不信,更不甘。
他養出來的皇后苗子,竟就這麼折了?!
光有個皇子有什麼用,他手里已經沒有別的女兒了!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嚇得躲進角落里,尖叫!
他給了我兩個耳光,猶不解氣,還踹了我幾腳。
「給我說!不然我把姜白霜剁碎了喂狗!」
我這才哭著道:「皇上,是皇上說的去母留子!」
謝丞相驚住。
正好這時候,天邊響起一道驚雷,照亮了他機關算盡,猙獰的臉。
我嚇得又尖叫了一聲。
他問:「為何?小三做錯了哪一步?」
我說:「三姐,三姐用媚香固寵,導致子嗣艱難,她給宮里的娘娘們包括皇后都下了不能生育的藥,被皇上知道了……」
謝玉婉被他稱為「皇后苗子」。
可,不是夠心狠手辣,就能做皇后的。
那香還是謝思懷給她的,也跟她說了利害,叫她慎用。
她又太怕謝丞相,她的姨娘趙小環,一樣拿捏在他手里啊!
怕不得寵會被「懲罰」,所以一直用媚香固寵。
謝丞相聽得心口一涼。
但他還是冷靜了下來,在電閃雷鳴中陰沉著臉走了。
和葉師兄這才走進來,扶起我。
「哎,你這憨貨。」
我兩眼淚汪汪的:「好疼啊,師兄。」
和葉罵道:「你以為我會跟你小時候一樣被你騙了?!」
我小時候啊……
「我小時候,不是想謀算你們,就是想練練手。畢竟我從小長得就聰明,裝傻太難了。」
和葉又罵了我幾句,但到底還是心疼,去給我拿了藥酒。
28.
我被嚇得大病了一場,不進宮,欽天監也不去了。
從此國師病弱,斷斷續續養了三年。
和葉師兄在京中為我四處奔走,打探消息。
有一天,她說:「裴將軍大勝回朝了。」
皇上立刻又抬舉了平原侯府,并且尋了個借口,削了謝家還沒焐熱的爵位。
京中的風向又變了。
自從知道謝玉婉辦的蠢事,謝丞相日夜不安。
因為皇上雖然竭力忍耐了,但還是流露出了一些對他厭惡的情緒。
這三年,他被敲打得膽戰心驚。
終于有一天,他帶了一個人來見我。
「你看看這個人,有沒有帝王之相。」
我還病在床上,直接嚇哭:「不,不行,爹您不能……」
「小五,你知道嗎,爹已經派人把你姨娘接進京了。」
我直接僵在了那里。
「別惹爹生氣,都說了吧,說完了,開開心心地和你姨娘團聚。」
我哆嗦著道:「有……明君之相。」
得了這句話,謝丞相轉身朝那男子拱手:「世子,您可放心了。」
眼前這是我四姐的庶子,老祈王的世子。
他還是心存疑慮:「你怎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謝丞相自信滿滿:「她不敢說謊,斷假卦,折壽。」
于是,祈王世子也變得自信滿滿。
我看呆了。
雖然,但是……就這腦子,還想當皇帝?
29.
謝丞相聯合一班大臣,想在裴凌回京之前謀反。
擁立老祈王為帝,條件是讓他女兒做皇后。
結果……
皇上密宣裴凌提前回京。
是夜,京城夜涼如水,巷戰的兵戈之聲響了一夜。
至黎明。
一身血氣的裴凌踹開了國師府的大門。
我披上衣服趕緊迎了出去。
三年不見,他黑了許多。
卻愈發英武鋒利,仿佛是一柄寶劍,終于出了鞘。
他手里提著一個人,是五花大綁的謝思懷。
不過,他竟先問我:「你到底是小騙子,還是小傻子?」
我的嘴角抽了抽:「這很重要嗎?」
他點頭:「很重要,我在戰場上分神的時候都在想,差點把命送了。你快,給我個痛快。」
行吧。
「當年我確實見過裴將軍,和祈王妃。」
那是謝家二娘剛進王府,與王妃斗得最狠的時候。
王妃年老,根本吃不消,知道自己命數不長,為了子女,上山求了我師太臻。
我師說祈王府已經沒救了。
我送她下山。
其實那次,我是答應她幫她保住她唯一的女兒,她則是幫我安排人手去揚州保護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