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也很快去了,我把他熬死了。
當時別莊里的丫鬟被我送走,有人偷偷生下了兒子,在臨死前把孩子放在了白府門前。
母親很珍惜這個孩子,我本來想丟掉的,但眼前母親疼愛孩子的樣子仿佛與易笙在慈幼局前的樣子重合了。
最終我留下了他。
我一生未再娶,也僅有這一個兒子,白家的狼性教育最終也斷在了我這一代。
兒子成婚那天,看著兒子與兒媳朝自己跪拜,我恍然驚覺,這大概就是我的一輩子了。
皇帝一生未再立后,但在任末期時,很寵愛一個出身平凡的妃子。
我在宮宴上見過她,豆蔻年華,舉手投足間有皇后娘娘年少時的影子。
誰也沒想到美人是被敵國傾心培養的刺客。
這一回的刺殺再沒有第二個以命相護的皇后娘娘了,皇帝遇刺,纏綿病榻數日,薨,太子即位,改年號瑞笙,稱元安帝。
我想起了易安,那個我至今不確定是否愛皇帝的皇后娘娘,但即使是算計的護駕,易家人也磊落坦蕩,忠君護國。
我走的那天,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這年別莊的櫻桃結得格外地好。
兒子兒媳坐在我的床頭,悲傷哽咽。
我讓兒子莫哭,記得將書房第五個格子上,那個檀木盒中的畫放進我的棺木中。
兒子急忙去取來,在我面前將畫緩緩地展開。
畫上,喧囂的七夕街頭,漂亮的燈火,身著素衣蹲著放河燈的美貌女子,以及河里琳瑯發光的河燈。
這是一幅美得讓人驚心動魄的畫,傾注了作畫之人深刻的愛意。
視野模糊間,我又想起了忠君護國的易家。
美人畫,英雄骨,終歸只是一抔黃土。
可我依舊想做易家人。
-完-
胡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