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瑩,你真是朕的至寶啊。」
姐姐美目含波,佯裝嬌羞地捶了一下皇上的心口。
皇上朗聲大笑,很是受用。
所有人都看出了皇上對姐姐的不同。
姐姐一時風頭無兩。
她沒來看過我一回,卻特意派了侍女過來將我調去浣衣局。
正值冬日,寒風刺骨。
姐姐此舉,無疑是在向有心人宣告——
她討厭我。
姐姐身邊的侍女秋菊指著水井旁邊的一大盆衣服,趾高氣揚:「賤婢!去把它們洗了。」
刺骨的寒冷蔓延指尖,我被痛意刺得微微瑟縮。
秋菊登時不滿,抄起腳邊的一盆水向我潑來:「賤蹄子,擺這副模樣給誰看!」
我躲閃不及,渾身濕透,只覺身體被凍僵。
「美人說了,要好好關照關照你。」秋菊眉目間滿是憐憫,「誰讓你得罪了美人呢?」
欣賞完我狼狽的模樣后,她轉身欲走。
我卻猛地沖到她面前,一把薅住她的頭發,一只手壓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頭往水里摁。
秋菊使勁掙扎,在水里撲開巨大的水花。
我俯身湊在秋菊耳旁:「你這麼喜歡水,那你玩個夠好了!」
其他宮女怔在原地,驚恐不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試圖攔我。
我發了狠,使出全力壓著秋菊,湊上來的宮女全都沒能拉開我。
秋菊嗆了好幾口水,我這才松開手,她的臉已然凍成了紫紅色。
秋菊眼神驚恐地望向我。
我卻懶得再理,回房換下濕衣服。
系統大概也被我剛才那副模樣嚇到了,好半天才說:
「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我以為你就是個慫包……」
我沒吭聲。
和姐姐不同,從小我就在最骯臟、最混亂的環境中生活,和小混混打架時,我更是有股不要命的狠勁兒。
因為我深諳這些人的本性。
他們就是欺軟怕硬。
見我沉默,系統安慰道:【你放心,你的災星人設還是很管用的。】
【一旦有人傷害你,那些災禍就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我一頓。
這我倒是沒想到。
系統的話很快得到了應驗。
姐姐第二次派來的人不是秋菊,是她身邊的楊嬤嬤。
楊嬤嬤說,秋菊死了。
因為不小心將滾燙的茶水倒在了姐姐身上,導致姐姐留下疤痕,皇上大怒,下令處死。
楊嬤嬤和秋菊的態度全然不一樣。
她看似疏離冷漠,卻對我畢恭畢敬,眼底帶著幾分忌憚。
想必是姐姐警示了她。
沒錯,系統并沒有向姐姐隱瞞我「災星人設」的反噬屬性。
楊嬤嬤嘆了口氣,似是有幾分艱難地開口:「林美人說,她如今自身難保,叫你顧全自己。」
「她尚未站穩腳跟,等一切塵埃落定時,她自會來接你。」
自會來接我?
呵,又是這句糊弄人的謊話。
4
姐姐不喜歡我。
我更討厭姐姐。
穿來這個時代前,我和她同為林氏集團的千金。
我是備受矚目的鋼琴天才,受盡爸媽的偏愛。而姐姐雖相貌美麗,資質卻平平。
姐姐記恨我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八歲那年,她將我扔進小巷的角落,滿眼笑意:
「在原地等我,姐姐會來接你的。」
我乖乖點頭說好,等來的卻不是姐姐,而是一場噩夢。
歹徒粗野蠻橫地將我塞進車里。
我被拐深山,在混亂不堪的地方生活了九年。
沒有光亮,沒有道德,沒有希望。
只有色欲熏心的養父和漫無天日的施虐。
父母很快接受了失去我的事實,如我的姐姐林瑩所愿,她得到了全部的愛。
姐姐并不笨,她很快代替我成了新的天才少女,成了父母可以重新拿出去炫耀的資本。
在我因為一個饅頭爭得頭破血流時,姐姐卻穿得像個小公主,嫌棄今天怎麼沒有她愛吃的菜。
在名義上的養父騎在我身上,一邊瘋狂抽我巴掌一邊撕扯我的衣服時,姐姐卻神態自若地游離在上流宴會中,眾星捧月。
她走在用鮮花和掌聲鋪成的通順之路上,享受著褒獎和贊美。
我卻背著謾罵和挨打的枷鎖,獨自行走于黑暗中。
我做錯了什麼呢?
十七歲那年,我被民警找回林家,我按下瘋狂叫囂的自尊,卑微討好地開口:
「爸,媽,姐姐,我回來了。」
那天是姐姐的十八歲成人禮,她穿著粉色的公主裙,頭頂銀色的小皇冠,站在六層的蛋糕塔旁,腳邊放著成堆的禮物。
她皺著眉打量了我一眼,反應激烈,大吼了一句:「別叫我姐!」
在場的人都在看好戲。
我爸嫌我丟臉,甚至不愿多施舍給我一個眼神,便跟民警交涉去了。
我媽盡力掩飾著不耐,淡淡開口:「今天是阿瑩十八歲的成人禮,你怎麼這副模樣就來了?也不嫌丟人。」
接著嫌棄地揮揮手,叫來阿姨:「你趕快帶她下去,丟人現眼!」
那一瞬間,連阿姨的目光中都帶上了些微憐憫。
她似乎不明白,丟了十一年的千金二小姐終于回家,應該是喜事。
可為什麼家人都這般對待她呢?
我也不明白。
我被帶到偏僻的房間里。
那一晚,再沒有人理我。
我被所有人遺忘,餓得前胸貼后背。
趁著夜深人靜,我摸到就近的廚房,才在冰箱一角找到一塊干巴巴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