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望洲看著我,良久,他像是反應了過來什麼。
當著無數鏡頭的面,陸望洲笑著攬過我的肩:「謝謝你,初予,我有你這樣的未婚妻,實在是幸運。」
但他湊近我的耳朵時,卻壓低了聲音:「我媽又給了你多少錢?」
我回視他的眼睛,笑道:「我們是夫妻,這有什麼好謝的。」
隨后,我也靠近了陸望洲的耳朵。
他以為我要報出一個數字,于是將耳朵貼了上來。
但我只是帶著最溫柔的笑容。
輕輕說了一句最臟的話。
04.
本來屬于陸家的公關危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我化解。
但我卻在回家后,登錄了陸望洲的電腦。
他和倪音音的聊天記錄很長很長。
很難想象,萬花叢中過的陸少,會這麼有耐心地陪一個女孩,每天每天地聊這麼久。
最后的聊天記錄停在幾天前。
【你要結婚了?】這是倪音音。
【嗯。】
【說好了要等我的,你說話不算話。】
【……】
【她漂亮嗎?】
【比我更漂亮嗎?】
【陸望洲,回消息。】
【告訴我,你還愛我嗎?】
倪音音發了很多條。
陸望洲隔了很久,回了一句話:
【這麼多年,你應該很清楚。】
隔著屏幕,我似乎能看到,倪音音終于露出了勝券仍舊在握的笑容。
但她還要乘勝追擊。
【那你未婚妻呢,你愛她嗎?】
這一次,陸望洲回得很快。
我長久地盯著那行消息。
短短的一個字。
【不。】
……
【一點都不愛嗎?】
【一點都不。】
05.
陸望洲回家時,已經半醉。
我輕輕呼吸了一下,在酒精中分辨出了反轉巴黎的香水味。
不用說,是來自倪音音。
「望洲,我們聊聊。」
陸望洲把自己扔到沙發上,醉蒙蒙地揉眼睛:「有事明天再說吧。
」
「可能不行。」我溫和地笑笑,「明天我就走啦。」
陸望洲的動作突然一頓。
明明是很簡單的中文,但他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翻譯出了我那句話的意思。
「什麼叫……走了?」
我摘下戒指,輕輕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
「你不懂嗎?」
我淡笑著說。
「雇傭關系結束啦,我要下班了。
「陸望洲,再見了。」
說完后,我就走向自己已經收拾好的行李。
背后突然傳來腳步聲,下一秒,陸望洲的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過頭,對上陸望洲那雙漆黑的眼睛。
永遠輕佻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嚇人。
「沈初予,你什麼意思?」
他咬牙切齒地問。
我嘆了口氣。
他應當很難理解吧。
畢竟這兩年來,他和別的女孩無論鬧到什麼地步,我都是溫順不計較的模樣。
他一定覺得,只要他愿意回到我身邊,我就永遠等在原地。
我抽出手,笑容冰冷平靜:
「陸少,你也知道,我是受你母親的雇傭,成了陸家的兒媳。
「現在我提出解約,令堂也同意了。
「說分手好像會有些奇怪,所以不如這麼說吧——」
我看著陸望洲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們的關系,由我單方面終止了。
「從今往后,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我伸手去拎行李。
室內短暫的沉默。
片刻后,陸望洲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是因為音音嗎?」
我拿行李的手頓了一下。
「我可以解釋,我跟她……」
「不需要。」
我握住行李箱的拉桿,平靜地打斷他,
「不需要解釋,我不關心。」
陸望洲愣了愣。
我拉起行李,朝大門口走去。
然而走到玄關處,我就被陸望洲擋住了。
他垂眸望向我,廊燈的光灑進他的眼睛,一片破碎的光影。
也許是我的錯覺,他眼里有淚意。
「我懂了,不就是錢不夠嗎?」
他故作輕松地笑笑,語氣努力控制得冰冷平靜。
「沈初予,你開價,隨便開。」
我沉默片刻。
緩緩吐出三個字:「一個億……」
石破天驚的數字。
陸望洲卻像是突然輕松了下來:
「果然,只要錢數夠大,你就……」
他恢復了輕佻又玩世不恭的神色,伸手去掏手機。
我靜靜地端詳著他,笑著補齊了后面的話:
「一個億,也買不到我了。」
就像是有一把刀扎進了陸望洲的后頸。
我看到他整個人,從頭到腳地僵住了。
06.
我拉著行李從陸家走了出來。
夜色凄寒,冷得我微微打了個哆嗦。
「等等。」
陸望洲從后面追了過來。
「沈初予,你非要走的話,把我送你的東西全都還回來。」
他咬著牙,神情中帶著一點點勝券在握的意思。
在陸望洲看來,我是為了錢才進入陸家做兒媳的,對于我這種愛財如命的女人來說,要把他曾經送我的價值近百萬的東西全還回去,比割肉還痛苦。
然而我只是淡淡地笑了:
「所有東西我都留在臥室里了,珠寶、成衣、鞋表,絕大多數都沒有拆封。」
如果還有什麼的話……
我解開了外套的扣子,那件香奈兒的小外套被脫下來,扔回給了陸望洲。
陸望洲似乎意識到了我要做什麼,他的眼睛瞬間睜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已經晚了,我脫下 Jimmy Choo 的高跟鞋,赤足踩在冰涼的泥地上。
接著是襯衫、長裙,到最后我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吊帶襯裙。
夜風吹來,我冷得嘴唇都在哆嗦,卻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陸望洲,我們終于兩清了。」
說完,我拉起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幾件衣服,幾本書,一套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