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醉了酒,沒什麼力氣掙扎,只能無力地拍打著顧淮安的手。
顧淮安眉眼平靜,看他的弟弟就像是看一條死魚。
他輕輕扭動了手腕,一拳砸在了顧行朝的臉上。
一拳又一拳。
顧行朝被他揍得臉上都是血,他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淮安這一面。
陰鷙,暴戾,眉眼淡漠。
傭人們都被他渾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給鎮住了,都不敢去勸。
等我從震驚里回過神,立馬道:「淮安,快住手,你弟弟快被你打死了。」
顧淮安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他轉頭看我,有些歉意地朝我笑笑:「容容,不好意思,讓你受到驚嚇了。」
溫柔得一如往昔。
我卻有些惶恐,內心生出迷茫。
一個人怎麼可以把殘忍和溫柔兩種情緒切換得如此自如。
我真的熟悉這位枕邊人嗎?
18
顧淮安將顧行朝拖了出去。
門被掩上。
他冷淡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進來。
「早在五年前,我就想這麼做。」
「顧行朝,別再來犯賤。」
「再有下次……」
后面的話,消散在了風中,聽不清了。
19
經過這一場鬧劇,我再也睡不著了。
我坐在窗臺邊的沙發上,神色茫然。
顧淮安去洗了個澡,將他渾身的血污洗了干凈,只剩下我喜歡的沐浴露的氣味,才走到了我身邊。
「怎麼還不睡?」
我反問:「你呢,不是說要陪你的父親,后來怎麼回家了?」
「因為打雷了。」
我最怕打雷,他是為了我回來的。
因為剛剛的事情,我的心里有著一股氣,就像一只河豚,已經變得鼓鼓的。
卻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戳得一點點沒有了氣。
我沮喪:「顧淮安,我好像從來沒認識過真正的你。」
「剛剛嚇到你了嗎?」顧淮安看著我,「容容,你認識的就是真實的我。因為在乎你,所以我會小心翼翼地藏起我的陰暗面,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你。當有人試圖破壞我和你的關系,我也不介意用一些不太平和的手段解決。」
顧淮安的眉眼間皆是真誠。
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倒映的也只有我一個人。
每個人都想最好的一面,展示給愛人看。
他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錯。
顧行朝又說:「容容,你不用怕。無論我是怎麼樣一個人,我都會永遠愛你,永遠都不會傷害你,我們的關系不會因為我而改變。」
我心里的氣又泄了一部分。
「那顧行朝說你有事瞞著我,又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你還打他?」
「他肯定要說我的壞話,挑撥你我的感情,」顧行朝略顯冰冷的手指從我的臉頰拂過,就如某種冷血的動物,在我身上劃過,我打了寒顫,「你今天也看到了,我算不上一個好人。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是個好人。」
「你……唔……」
我還想說些什麼,被男人涼薄的唇堵住。
「這麼好的夜晚,就別提那個掃興的人了。好不好,容容。」
男人聲音喑啞,我的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有種說不出的纏綿和繾綣,像是被甜蜜的糖粘上了,又好像被一張名為溫柔的網困住了。
沉淪在他溫柔的攻勢里,腦子成了一團糨糊,再也無法思考。
只依稀記得,顧淮安抱起了我,一邊吻我,一邊拉上半開的窗簾。
隔著茫茫的雨霧。
我似乎見到樓底下跪了個人。
也可能是我看錯了,哪個傻子會大半夜不睡覺,在我家樓底下淋雨呢。
20
等顧父從重癥監護室出來,顧淮安帶著我和甜甜去見了他和顧母。
兩個老人一開始看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后來大概是熟悉了,他們對我和甜甜的態度漸漸變得和善。
特別是顧母,還把她手腕上的鐲子,褪下來戴到了我的手上。
據說這手鐲,是傳給兒媳的。
「淮安性子冷,自小又獨立,從不讓我們操心。我們有時候真怕他會孤獨終老。有你在他身邊,我們也放心了。」
離去前,我見到了顧行朝。
顧行朝臉上青紫一片,一張俊臉看起來慘不忍睹。
走路時,那腳也有些跛。
那一日晚上,顧淮安是下了重手打他。
此時,甜甜吵著要喝水,淮安帶著她去買喝的了。
我又去了洗手間,他倆并不在我身邊。
我叫住了顧行朝。
顧行朝眼中一亮。
「那天晚上,你跟我說,淮安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我,是什麼事?」
到底是多年的枕邊人。
盡管顧淮安跟我說,他沒什麼秘密,是顧行朝試圖抹黑他。
我還是能察覺到,淮安他是有事瞞著我的。
顧行朝的目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你叫住我,就為了問這些?」
我點點頭。
顧行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昨天顧淮安只是嘴角擦傷,你就緊張得不得了。我都被他打成了這樣,你都無動于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容容,你以前,很關心我的。」
想到前幾天在網上查到顧行朝的渣男行徑,我直接道:「以前可能是我瞎了眼吧。
」
顧行朝的神情愈發痛苦。
他苦笑:「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追問:「你那天晚上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顧行朝道:「沒什麼事,那天是我發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