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就拽著她往里走。
早前我便聽說,金蘭苑乃是京城貴女們的娛樂之所,其間小生個個才貌雙全,很是向往。
今日若非拖著沈念婉一起,像我這種只會打嘴炮的,怕是也不敢來這里消遣。
不過此處倒是比我想的得雅致很多。
我們進廂房不久,便有仙氣飄飄的樂師過來給我們撫琴,而后又有白衣小生陪伴左右,給我們倒酒捏肩。
其中滋味,別提有多享受了。
接連數杯暖酒下肚,我早已醉得五迷三道。
興致高昂之時,我拉起與我一般醉的沈念婉,開始在房間里跳舞。
直到樂聲戛然而止,我轉頭看向門外。
咦?這黑臉煞神怎的如此面熟?
「婉婉,你過來看看,這人是不是裴昱安啊?」
沈念婉踉蹌著走近看了看,然后與我的腦袋抵在一處,傻笑道:「蘇姐姐,好像真是那個活閻羅呢,嗝~」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壓突然低到了極點:
「云寒!你速速送沈小姐回府休息,不得驚動旁人!」
「屬下遵命!」
緊接著,他便帶沈念婉離開了。
而我突然失去支點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栽到地上去。
這時,有雙大手環住我的腰身將我托了起來,下一瞬,我便被人穩穩抱起。
馬車晃晃悠悠地行了一路,我的酒醉也跟著醒了八分。
因為害怕裴昱安責罵,我仍閉目佯睡。
到了宅院,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抱下馬車,腳步平穩得不像話。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忍不住悄悄地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
抬頭望去,月光劃過他的眉峰、鼻尖、下頜,然后順著鎖骨淌進外人不可見的地方。
我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
「沈念婉可是當朝太傅的嫡孫女,你這麼帶著她胡鬧,就不怕出事嗎?」
原來裴昱安知道我醒著。
而他沉默了一路,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言語間帶著些許不悅。
我不知怎的,心頭好似突然長了刺,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我胡亂踢著腿,掙扎道:「是是是,她是大家閨秀,我不該帶壞了她,既如此,你也別管我了,去把她娶回家不就好了?」
我大概是真的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裴昱安見狀,抱著我的力道又重了些。
片刻后,他踢開房門,將我壓在床上,溫熱氣息的包裹下,我逐漸安靜了下來。
隨即,他肅著臉說:「沈家是百年世族,最重禮教,若知你今日行徑,定會勃然大怒,如果往后鐵了心要與你為難,我如何能護得住你?你到底明不明白其中厲害?」
我的心頭突然一顫。
想不到裴昱安發起狠來,還怪迷人的。
我無視他生氣的話語,雙手輕輕環上他的脖頸,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裴昱安,要不我們再睡一次吧?」
6
意料之中,裴昱安一下就把我推開了。
我扯了扯嘴角,沖著他的背影喊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再考慮考慮呀。」
只見他的身影晃了下,而后腳步又加快了些。
真可愛。
翌日,我起床推開門便看見兩個人在院里打架。
劍光飛閃中,兩張嘴也沒停過。
白霜:「那個好吃懶做的,我一人護著就行,你來干什麼?」
云寒:「你以為我愿意?要不是主子吩咐,這苦差事誰想和你搶?」
……
我可真是服了。
吵架的人是他們,被罵的是我,很奈斯。
我搖搖頭,從他們的旁邊往門外走去。
可腳還沒邁上門檻,我便被云寒給攔了下來。
看他的架勢,似乎是想將我關在宅子里,我雙手叉腰,不服道:
「我要出去吃飯!」
「我給你買回來。」
「我要喝酒!」
「我也給你買回來。」
「我要解悶兒,我要去金蘭苑!」
「我……」
嘿嘿,難不成你還能把人給我綁回來不成?
云寒思索了片刻,而后放棄掙扎道:「我給你把人綁回來。」
靠!
這小子可真行。
我只得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間。
接下來十幾日,我都未曾出過門,幸而沈念婉時不時來找我聊聊天,不然我真的會郁悶死。
至于她為什麼突然和我這般親近?
嘖嘖嘖,看破不點破,只能說小姑娘眼光不咋地啊。
這夜,往事又來擾我好眠,在夢中,我似乎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掙扎著醒來,披上外衣便往院子走去。
今晚無月色,周圍也出奇的安靜。
遠遠地,我看見裴昱安獨自坐在涼亭里,盯著手里的劍出了神,整個人有些說不上來的悲涼。
我提著裙擺走過去,大咧咧地立在他身前:
「讓本姑娘看看,這是誰家的俊俏小郎君啊?」
我嬉笑著捏起他的下巴,不承想卻對上了一雙清冷孤寂的眼睛。
臉頰微微發熱,我下意識地就要撤離。
瞬息之間,裴昱安猛地擒住了我的腕子,將我又拉近了些。
他的手指明明是冰涼的,我卻覺得燙得厲害。
「你抓疼我了。」我輕哼道。
裴昱安眸光閃了閃,而后松開我的手:「夜深露重,你還是回屋的好。」
可他不知道,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就差把「留下來陪我」
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我收斂起玩笑的態度,在他旁側坐下。
清雅的檀木香隨即灌入鼻翼,很淡,卻足以讓人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