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絲不掛從亂葬崗醒來。為了遮羞,我將身旁的男子扒個精光。
直到我脫他褻褲時,一只手竭力止住了我。
「那里,不可以。」
1
我本是山間一具白骨,千百年來寄居在這亂葬崗中,只為有朝一日能修成人形。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日夜汲取天地之精華,終于得償所愿。
只不過……
我看了看一絲不掛的肉身。
素和姐姐曾說,人與我們白骨不同,他們總將自己裹得很緊,是為了遮羞。
我雖然不懂什麼是遮羞,但既然已經修成人形,自然也得同常人一樣。
我環顧了一圈四周,將目光鎖定在身旁的男人。
他似乎已經沒了氣兒。
我看著那俊俏的面容,心中不由有些惋惜。
生得那麼好看,可惜死了。
人類的衣服繁瑣,我費了好大勁才將衣服扒下來。
直到僅剩一條褻褲,我呆滯了一下。
那是什麼?
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盯著。
我低頭看看自己。
空空蕩蕩。
莫非里頭藏了什麼寶貝?
我蹲下身去,正準備去解他的褻褲。
一只手忽地止住了我:「那里,不可以。」
男子的聲音帶著滾燙,聽起來似乎很吃力。
他的眸子霧蒙蒙的,許是這一動作扯到了手上的傷口,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我怔愣地看著他,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口。
劍傷刀傷,新舊交替,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他見我瞧得呆了,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手卻仍舊擒著我不讓我碰。
素和姐姐說過,不能強人所難,既然他不愿給我看,我也不能強求。
我看著他慘白的面孔,似乎很是痛苦。
既然拿了人家的衣服,總不能白拿。
我思索一番:「你還能動嗎?」
他咬牙搖了搖頭。
我一嘆,費勁地將他扶了起來。
「你同我一塊下山吧,我帶你去找素和姐姐,她一定有辦法救你。」
男子看著清瘦,身上的肉可一點兒都不少。
渾身上下硬邦邦的,膈得我難受。
「我叫姜姜,你怎麼稱呼?」
那方沉默了一番,最終道:「叫我宋玉就行。」
我點點頭,心想這名字果真是比我的好聽些。
2
素和姐姐修成人形已經很久了。
但是她沒有離開萬重山,反而在下面修葺了一個竹屋。
原先她只說放心不下我,想等我修成正果再離開。
后來我才發現,她留下并不全是因為我,而是在等一個男人。
我將宋玉帶到竹屋時,她仍舊對著那只玉鐲發呆。
聽她說,這是那個男人留給她唯一的信物。
今后若是來娶她,此物為證。
當她見到站在門口的我時,原本清郁的臉色頓時鍍上一層喜色。
「姜姜!你終于修成人形了!」
我本想上前與她相擁,卻忽然想起肩上還扛著一個。
一路奔波,宋玉已經疲乏得昏過去了。
「素和姐姐,我撿了個男人,你快看看他。」
素和看著赤裸的男人,狐疑的眼神在我身上打轉。
可我面色坦然,實在沒什麼秘密可掩藏。
她細細探究了一番宋玉的傷口,眉頭緊鎖起來。
「這幾處傷口都是下了死手,那人是要他的命啊。」
宋玉身上的傷口確實可怖,也不知道誰對他有這麼大的仇恨。
「他還有救嗎?」
素和瞥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他可允諾你什麼?」
我搖搖頭。
我只是單純地怕他死掉。
她拍了拍我的頭,嘆息道:「以后別隨便撿男人,只會叫你掛念,沒有好處。
」
素和姐姐嘴上雖這麼說,卻還是將宋玉接了過去。
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沒過幾天,宋玉不僅醒來了,還能下地走路了。
我瞧他好些了,怕他在屋子里悶得慌,便總拉他上山打獵采野菌。
不得不說,宋玉的靈敏度和箭法真的很厲害。
只要周圍一有動靜,他很快就能瞄準方向射中獵物。
我感嘆之余不由好奇道:「宋玉,你是做什麼的,怎麼這麼厲害?」
他領著兩只野兔走過來,支支吾吾道:「平日里跟父親涉獵慣了。」
我點點頭:「原來是打獵的。」
山中打獵的多數長得跟隔壁李叔似的,粗獷黑皮,很少像宋玉這般雋秀俊逸的。
宋玉聽了我的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看著他手中掙扎的兔子,突然想到了他身上的傷口。
「你怎麼會出現在亂葬崗,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宋玉捋兔毛的手一頓,抿唇沉默起來。
半晌他道:「我被人出賣了。」
宋玉似乎想到了什麼沉重的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我想他心情不好,便學著大人哄小孩的模樣,輕輕拍著他的背。
「宋玉,別難過,我不會出賣你,永遠不會。」
他緊繃的身體開始放松下來,眸光注意到我另一只手。
似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
他輕咳一聲:「日后不要隨意扯其他男子的衣服。」
我看著他略微泛紅的臉,有些不明白:「為什麼?」
「男女有別。」
我剛修成人形,不太懂男女之事,畢竟我們白骨是不分男女的。
忽而想起那日看到宋玉的……
我恍然。
有別?
目光漸漸游離向下。
許是我這個動作過于明目張膽,宋玉驚了一驚,下意識用手捂住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