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屋內。
戴著面具的 NPC 看著自己面前閑庭信步的白裙女孩,只覺得瘆得慌,吞了吞口水,這女孩怎麼看上去比他還邪門,還像鬼啊?
那群女孩子剛進來,他本來還想著照顧女生,意思意思吼幾聲算了,結果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就面不改色地在各種機關上觸碰,比如一扇門,她硬要偷偷去動幾下,那咯吱咯吱的聲音把 NPC 都嚇得夠嗆,再比如那個躺著玩偶的床,她就那麼面不改色地坐上去,把頭發撩過來,嚇得自己的同伴神志不清地就到處亂跑。
總之,昏暗的鬼屋里,這個女孩一個人制造的驚嚇點就比他們設計的還要多……
NPC 不敢輕舉妄動,他現在懷疑這個女孩子是中邪了,打算出去找人,結果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蒼白的臉,漆黑的眼,雪白的裙子,烏黑的發。
她對他笑了笑。
「啊——」
NPC 也被嚇跑了,秦松看了眼路過自己的工作人員,步伐不停,看向自己前面正百無聊賴的白裙少女:「陸從靈。」
她很明顯地僵了僵,再轉過頭,已經是一臉的柔弱無助:「秦松。」
秦松很安靜地看著她,隨后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我來找你了。」
「我以為,你是想玩嘉年華,」秦松垂下眼,「抱歉,讓你不開心了。」
他尊重陸從靈的選擇,她想參加嘉年華,想一起進鬼屋,他判斷她是真的這麼想的,不是裝的,才會答應。
雖然不明白她這麼選擇的理由,可他原本以為她會開心。
但起碼這一刻,陸從靈并不開心。
被驟然握住手腕,男孩掌心的溫度傳遞到了冰涼的指尖,被識破的驚慌令陸從靈下意識地想要辯解:「我沒有……」
不開心。
「走吧,」秦松只是側頭看著她,「一起去看白鯨。」
陸從靈驟然失語。
「秦松,我其實……」陸從靈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眶中,某些溫熱的液體卻逐漸溢了出來。
我都裝得這麼假了,我故意挑釁,我耀武揚威,我矯揉造作,可你為什麼…… 你為什麼還要向我道歉。
秦松和班長道了聲歉,就帶著陸從靈提前離開了班級聚會。
市區的水族館新進了兩只年輕白鯨,在巨大的水族箱里游弋著,它們潔白的身軀劃過澄藍的水波,流暢的身軀弧線透著一種靈動和優雅。人們在它們面前渺小如塵,在看到的那一瞬間,為這種精靈一般的生物不可思議的美麗而折服。
陸從靈站在那一片溫柔剔透的藍色面前,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一只游到了她面前的白鯨。
「它…… 它這是在親我嗎?」白鯨用臉拱了拱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陸從靈難得地有些結巴,求證自己身邊的秦松,「我感覺它在笑。」
白鯨的嘴角彎彎的,甜蜜而可愛,就像在微笑一樣,所以有人叫它們天使。
秦松就站在陸從靈身后,靜靜地看著粼粼波光染上她不帶絲毫偽裝的側臉。起碼這一瞬間,那些郁積于心的事都煙消云散,她就像是一個單純而天真的孩子。
「秦松……」沒等到回答,陸從靈轉過頭,正對上秦松沉靜的目光。
她一愣,沒有刻意微笑的臉頰在這一刻顯現出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這大概才是她平常的樣子。可旋即,她勾了勾唇角,水族館爛漫的光點映在了眼里,也映出了對面的男孩。
這一瞬間,也許沒有人會懷疑她的真誠和開心:「謝謝你。」
謝謝你,圓我一場黃粱夢。
(6)
系統已經快放棄勸服秦松了。
因為不管他怎麼犯嘀咕,秦松還是我行我素,而被他管束的陸從靈居然就這麼安生地過了大半年。除了暗地里使點壞,在秦松面前各種茶言茶語,也沒有往生物毒氣方向發展的想法。
轉眼又到了第二個學期期末。
給陸從靈補課的時候秦松睡著了。他不怕熱,但是到了涼快的地方又犯困,撐著下巴,眼睛不自覺就合上了。
他睡著了,陸從靈就好像卸下了一層偽裝。她蒼白的臉頰在燈火下染上一層病態般的紅,瞳仁極黑,像是不見天光的夜色。陸從靈面無表情,下巴磕在手腕上,百無聊賴地舉起另一只手,食指在離秦松僅有一毫一厘的地方信手勾勒著,像是在涂畫什麼東西。
…… 擱這作法呢?
系統看得是膽戰心驚,忍了又忍,還是很小聲地說:【你看得到我。】
感知不到它存在的人永遠聽不到它的聲音。
陸從靈顯然聽到了。
她甚至沒像前幾次那樣裝聾作啞,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系統的方向,淡色的唇微抿,吐出兩個無聲的字:「真廢。」
系統:【……】
被罵了。
但系統傷心地發現,她罵得不錯。它的確是系統界最廢的存在,什麼用都沒有,沒有商城也沒有特異功能,更不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人工智能,檢測出了異常點可以和秦松匯報——但秦松偏偏還就不聽它的,他一個字都不信它。
統生不幸。
【我們平等地交流一下,你是誰?】
陸從靈饒有興致地看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