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愣了一下,欠賬的那十來位也愣住。
他們其實都抱著回去還就缺斤少兩的打算,還篤定誠王不敢鬧出來。
畢竟這件事鬧到皇上面前一次就行了,再鬧第二次,就算誠王在理,也會被罵。
皇上那麼忙,哪有空總管這些破事兒?
但誠王說在這里還,在皇帝面前,他們哪兒還敢作假?
誠王自己搬了張小板凳,喝著茶吃著自帶的點心,說可以慢慢等。
皇帝看著他,深吸兩口氣:「真是個傻子,怎麼就成了個傻子呢?」
誠王是先皇后所出,小時候也是聰明伶俐,人見人愛。
只是后來皇后過世,誠王大病一場,醒來后就變了,變得膽小不愛說話,還越來越傻,最后被罵得多了,就真的成了大家口中的傻子。
皇上一提起誠王,就是恨鐵不成鋼,遺憾,又憤怒。
皇子們看他沒處罰誠王,只能捏著鼻子,回家去,拿銀子還錢。
出了門,一個個的都在罵:
「都說老三是個傻子,這話忽悠誰啊?」
這老三哪里傻了?
明明精明得很?
七皇子冷笑:「把事情鬧得這麼難看,連皇家顏面都不管了,還不傻嗎?」
其他人都沒吱聲,但都暗恨。
氣死了,誠王這舉動,看起來確實是太傻氣了。
可大家都知道他傻,而且不是傻了一天兩天了。
難道皇上會因為他傻就治他罪嗎?
可恨啊,這傻竟然還成了免罪金牌。
11
終于拿回了所有的銀子,誠王回家來,笑得臉都舒展開了。
他把銀票往沈安安懷里一推:
「安安,這些年委屈你了。」
沈安安笑著說不委屈,又把銀票推給我:
「還得謝謝趙妹妹,以后還是妹妹管賬吧,我們實在是看不住銀子。
」
兩人相視而笑,又把賬本推給我。
我接了賬本,心中想笑,又覺得沉重。
「這次雖然把錢要回來了,可也把皇后跟皇子公主們都得罪了,兩位不恨我嗎?」
他們看起來傻,可其實對皇家關系看得比我清楚,也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后果。
我以前也以為他們傻,可這段時間看來,他們只是更我行我素,不喜歡跟人爭辯,并不是真的傻。
在很多事情上,他們看得比我清楚多了。
誰知道兩人都搖頭:「他們敢借賬不還,本也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皇家子弟之間,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跟現在也沒什麼區別。
果然,他們什麼都知道。
我嘆了口氣,突然問:「王爺,你當時為何會去宮中請旨,給我側妃的名分?」
誠王愣了一下,摸摸頭:「這,要緊嗎?」
我狠狠點頭:「對我來說,要緊。」
誠王看了看沈安安:「是王妃說的,當天我回來后,把事情跟安安說了,安安便讓我去請旨。」
啊?
「王妃?」
誠王點頭:「安安說,你被人設計,若是不請旨給你名分,你便會被一頂小轎抬進來,沒有名分沒有嫁妝,一輩子被人看不起。
安安說,你已經被家人舍棄,若是在王府也沒有名分,被人唾棄指責,那就太可憐了。」
沈安安狠狠點頭,看我的眼神,滿是同情。
我心中五味雜陳:「你們怎麼知道我被家人舍棄?」
當時場面很混亂,沈安安也不在現場,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而且,我爬床勾引了她的丈夫,她卻認定我是被人陷害,還要幫我拿到名分?
她怎麼,這麼傻?
沈安安眼神清明:
「是三哥哥說的啊,他說當時你的繼母在指責你,你的弟弟罵你不知廉恥,你的妹妹還假惺惺地說應該看好你,他們沒有人站在你這邊,沒人幫你,甚至沒人幫你披上衣服。
」
我眼前恍然出現了那天的場景。
那時候,很多人圍著我,指指點點,我的衣服被扯開,肌膚外露。
很多人在看笑話,罵我不知廉恥,沒人想過要幫我遮擋一二。
但混亂中,有人幫我裹上被子,還擋在我前面,說著什麼。
那時候我只想到我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還是著了趙婉柔的道。
我這輩子都完了,趙婉柔和秦靜云不知道要多得意,趙德昌還要指著我的鼻子罵,順帶把我那早就過世的娘一塊踩在腳底下罵,罵我們恬不知恥、癡心妄想。
反正都要完了,要不要在完蛋前跟趙家人拼個魚死網破?
是要讓趙家血流成河,還是一把火燒了干凈?
我連去哪兒買毒藥去哪兒買火油都想好了,還把這些年存的私房都拿出來,盤算著要花費多少銀子多少時間才能把事情辦成。
但我正算賬的時候,宮里來了旨意。
誠王進宮求旨,給了我名分,還可以上皇家玉牒。
我當時恍惚片刻才接了圣旨,看著上面的字,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好像,還可以讓趙家多存活幾天。
好像,還沒走到絕境。
我想了很多種以后的路,甚至卑鄙地想過要利用誠王,把趙家拉下高臺。
我只是沒想到,那個給我裹上被子的人是誠王,那個擋在我前面的也是他。
更沒想過,在我想要魚死網破的時候,有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幫我謀劃了帶著光明的未來。
原來如此!
12
我低頭捂住眼,揉掉眼中的酸澀感,又問了沈安安一個問題:「你就不怕我進門后,跟你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