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軍的擋災女巫。五年來,默默代替將軍承受所有災禍。
將軍的白月光把我毒啞,搶走我所有的功勞,還假裝中毒,要我的心頭血做藥引才能活。
將軍求我救白月光,并發誓會想辦法保我一命。
后來,我戳破白月光的謊言,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從姜國城墻一躍而下。
捆綁解除,我和他都自由了。
可笑的是,將軍后悔了,發了瘋似的說要帶我回去。
01.
我死后,魂魄跟著尸體被運回將軍府。
將軍聽聞南疆有秘術,能讓人死而復生。
于是下令將我的尸體保存完好,不惜一切代價要讓我復活。
他趴在我的尸體邊,輕聲道:「你既擅用蠱蟲,那便醒來,為我所用如何?」
我飄在空中,看著林驚羽俊美絕倫的臉,只感到徹骨寒意。
他要復活我,不過是想繼續利用我罷了。
我愛過他,可現在我累了,對他唯余失望。
我沒告訴他,我是他的擋災女巫。
無數次救下他這個姜國戰神的人,不是醫女蘇荷,而是我這個又丑又啞的南疆惡女。
五年前,林驚羽在和匈奴的對抗中一戰成名。
他的父親把我從南疆買回來,讓我當林驚羽的擋災女巫。
給一個終日馳騁沙場的武將擋災,無疑是找死。
有點腦子的巫師都不會同意。
我用南疆的蠱術易容,混進難民堆里逃跑,半路卻遇上了流寇。
眼看流矢射向我,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但「當啷」一聲傳來,是刀劍擋開利箭的聲音。
我睜開眼,看見一個少年將軍持刀立于馬上,白袍銀鎧,清冷俊美如同謫仙下凡。
彼時的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內心的悸動。
要到很久之后,我才會明白那份悸動對我而言,是多大的劫數。
「上馬。」
他沖我伸手,一把將我撈上馬,帶著我沖出那片亂軍。
他的護心鏡緊緊貼著我的背脊,堅實的手臂將我環住,震天的殺伐聲中,我仍然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我的心跳狂亂不已。
不知是因為亂箭從我身邊滑過時營造的恐懼,還是少年將軍在我背后輕聲說的那句「別怕」。
到了安全地帶,他才將我放下馬。
他說他叫林驚羽。
他就是林驚羽……
我抬頭望了他一眼,便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行軍途中糧食緊缺,但他見我落魄,解下自己的干糧袋,塞進我的手心:
「姑娘家身子弱,這些也拿著。」
他見我怔怔的,以為我被嚇到了,于是沖我安撫地笑了笑,他的臉上沾了血,那雙眼睛卻清澈干凈:
「南方要開戰了,記得往北跑。」
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南疆女巫,風華絕代的林驚羽對我而言,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神明。
但我也知道,「一時心動」終歸比不過「保命要緊」。
我學著他們中原人,抱拳謝過林驚羽,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北跑去。
我的計劃是先去風光俊美的北齊游歷一番,再去酈國吃赫赫有名的醉仙鴨,然后賣藝賺些盤纏,去周山看看是否真有傳聞中的仙鶴……
但半月后,我站在去往北齊的碼頭,聽聞了一個消息。
林驚羽在南方開戰,身受重傷。
不但再也上不了戰場,怕是下半生都會在傷殘聲中度過。
「姑娘,船要開了,你到底上不上吶?」
船夫在催我,我想要向船上邁去,腦海里卻無可抑制地滑過林驚羽將我抱到馬上時那雙清澈的眼睛。
我拋下船夫,轉頭朝將軍府的方向跑去。
02.
南疆擋災秘術,唯有圣女烏氏一族能繼承。
阿娘曾千叮萬囑,讓我保密自己的身份,不然就會被壞人抓去當肉盾。
比如林驚羽剛病逝的爹。
所以我先用蠱蟲治愈了林驚羽的外傷,讓全府上下深信我就是個普通的南疆醫女。
締結擋災血誓時,我必須和林驚羽保持距離,以防災禍認出原主,重新找上他。
因此,真正為林驚羽吸納災禍時,我恰恰不能出現在他身邊。
我躲在房中大口大口地吐血,疼得滿地打滾,將床褥連帶著指甲都抓碎,最終痛得昏死過去。
當我醒了,趕去林驚羽的房中,想確認他是否安好時,卻看到一個一身羅裙的中原女子坐在他的床頭,正溫柔地給林驚羽喂藥。
她就是醫女蘇荷,據說祖上和林驚羽是世交。
我拼盡全力為林驚羽擋災的那一天,她恰巧去探望林驚羽。
就這樣,她認領了救治之功。
蘇荷人如其名,生得如出水芙蓉般白凈秀美,柔弱清冷。
怎麼看都比我這個好動貪吃的小乞丐更像個蕙質蘭心的醫女。
將軍府上下都感謝她救了林驚羽。
林驚羽也對蘇荷一見鐘情,找各種理由想讓她留在府上。
「蘇姑娘,我家將軍向來重情重義,有恩必報,您瞧,給將軍治了些皮肉傷的烏羽姑娘都留下了。
「眼下時局混亂,留在府上也算有個安身之所,您瞧,那小醫女烏羽就是這心態。
」
管家老張奉命去游說蘇荷。
我坐在后花園的涼亭里吃著桂花糕,意外聽見這些話,嘴里的桂花糕瞬間失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