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
胸腔逐漸被酸澀感填滿。
我看了看爹,眼睛漫出眼淚:
「爹,我喜歡他,他騙我。」
我爹眉頭緊皺,摸了摸我的頭。
「君君,他是帝王。」
你可做好,喜歡帝王的準備了嗎?
我喜歡李慕卿。
喜歡他的言行舉止,喜歡他的儀態大方,喜歡他鎮定自如。
我也喜歡那日,他一本正經地說:「孤不做妾。」
他,騙到我了。
我的眼淚簌簌掉落。
我爹用衣袖給我擦眼淚。
里面,李序安說話了。
「禁軍在太子手中,太子覺得呢?」
我睜大眼睛,聽李慕卿怎麼說。
「父皇,兒臣會辦好的。」
我哇地哭出聲來。
驚動了門內門外的人。
廢帝、前太子、首輔同時看了過來。
場面尷尬。
12
李慕卿率先反應過來。
他跑過來:「阿君,你聽到了?」
我淚眼蒙眬,指著他:「李慕卿,你騙我,你欺負我沒有你聰明,你把我當傻子!」
李慕卿沒有立刻反駁,而是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帶到一旁。
內閣首輔走到我爹面前:
「陳顯揚,你只帶了女兒入宮,生死皆在他人手中,如今也該就死,將軍權收歸中央。」
我爹拔出劍來,劍指首輔:
「為什麼,十幾年前,你們為了軍權,殺我全家?十幾年后,你們還是要依依不饒?」
我驚得止了哭聲,我從沒聽過我爹說他的家人。
首輔毫不畏死,他走近幾步。
那劍刃所過,溢出血珠。
「軍隊,民心,可都是屬于天子的。若不是當年,陛下不顧滿朝施壓,強行放將軍到邊疆,你陳顯揚如何能活到今天?」
我爹高聲反駁:「可我陳家從沒有要反!」
首輔繼續逼近:「你陳家,有謀反的能力,這就夠了!」
我爹面色嚴肅,他盯著首輔大人,反而開始冷笑:
「若我今日愿意上交軍權,你們會讓我活嗎?」
首輔搖了搖頭:
「不會。你必死無疑。」
沒人會把刀遞給敵人。
也沒人會相信對方真的交出了刀。
我爹反手將劍橫在頸間:
「李序安,你要我死嗎?」
李序安已經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他面色隱忍,突然閉了閉眼,將桌上的東西猛地拂落在地。
他雙手撐在桌上,低著頭:
「夠了!」
攥緊的拳頭,指節泛起白意。
整個人微微發顫。
「夠了,朕已經忍讓多年,要做明君,要做賢臣,都做夠了。是朕哄騙內閣,讓他們放行,不過是……」他聲音一哽,「想見一見,少年時的朋友。」
李序安抬起頭來,看向我爹:
「不過是想見你,和你玩罷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讓我爹放下了劍。
十六歲離京。
三十二歲造反。
已經過去十六年了。
寫過無數封信,喊他去邊疆玩。
都說來不了。
首輔跪地勸諫:「陛下,少年心性,不可取啊。」
李序安早已恢復了冷靜:
「首輔大人,朕已經寫過退位詔書了。朕,不想做皇帝了。」
我打了個哭嗝,戚戚地看向李慕卿。
李慕卿拍了拍我的背。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扶起首輔道:「首輔大人,以后由孤來陪內閣玩吧。」
首輔無話可說,深深嘆了口氣。
我怕首輔再說要殺我爹的話,連忙補了半句話:
「我愿意嫁給太子,那五萬兵馬就當是我的嫁妝了。」
首輔閉了閉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那就這樣吧。
今天也是千古賢臣的一天呢。
13
夜里,我剛睡下,李慕卿又來了。
他面帶愧色,是來道歉的。
我:「太子殿下不是認床嗎?東宮太大,迷路了?」
「我回去發現,我不認床了,現在認人。
」
李慕卿站在床頭,幫我掖好被角。
我翻過身去,毀了他的作品。
李慕卿靠過來:「君君,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將手伸過來。
指間蕩著個異形鐵牌。
我懶得看:「我是傻子,我不認識。」
李慕卿小心翼翼道:「你不是。你今天還說愿意嫁給我。」
他還敢提白天,我立刻坐起來:
「白天我是為了大局考慮,你以為我就上趕著喜歡你?我不是人嗎?」
李慕卿用手順著我的背:「我知道。這是掌管禁軍的令牌,我送給你,你就不會擔心了。」
我雖然還在氣頭上,但還是把禮物收下了。
黑甲禁軍的令牌啊!啊!啊!
如果不是李慕卿在這里,我非得抱著親一個。
我保持著面無表情,暗地里用手摸材質紋路。
是真的啊!啊!啊!
不是假貨哈。
李慕卿拽了拽我的衣袖:
「那我可以睡這里嗎?我什麼也不會做。」
我往床榻里側挪了挪。
李慕卿開心得像條狗。
第二天,我拿著令牌去我爹面前顯擺:
「看,這是什麼?黑甲衛的令牌,我一聲令下,就可以把內閣全端了。」
我爹眼睛都發光了。
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玉璽不香了。
因為我們都是武將,更加喜歡黑甲衛。
廢帝和前太子又在那處下棋。
李序安聽到我們的話,他眉頭一皺:「那可是皇宮最后一道防線。你為了上床,就給她了?」
李慕卿微微挑眉,手執棋子,輕輕落下:
「父皇,你話說得太難聽。你可是連傳國玉璽都給人了。」
李序安默默道:「那東西本來就沒什麼用。」
李慕卿沒反駁他:
「父皇說得極是。」
14
太后回來了。
我和我爹四目相對:
「爹,你說太后會不會不喜歡我?」
我爹沉思片刻:
「反正她不喜歡我。」
我更擔心了。
太后是不是不喜歡舞刀弄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