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瞪大雙眼,連忙止住嘴。
「姐姐放心,府內的下人都去前廳灑掃了。」
我示意她安心。
畢竟她那點兒破事,我要是想傳,早就人盡皆知了。
楚洛瑤松了口氣,輕拍胸口點點頭:
「他不愛回府,不過沒關系。」
「月底皇兄誕辰宴,他就是不想見我也得見!」
11
楚黎今年的誕辰宴很是熱鬧。
除了新貴狀元裴云修以外,榜上有名的幾位才子也紛紛落座在他附近的位置。
言語交談間,新貴公子們個個紅光滿面,春風得意。
除了裴云修。
裴云修落座在離皇兄最近的位置,可他從始至終都沒多說什麼。
因為他身旁還有一個挽著他的手臂,假裝夫妻恩愛的楚洛瑤。
「殿下,請自重。」
前來布菜上酒的婢女魚貫而入。
可楚洛瑤卻像旁若無人似的,依舊拉著裴云修的手臂往上蹭。
「夫君,今日何必拘禮,來,妾身敬你一杯。」
她拿起桌上的酒盞,不顧裴云修陰沉得好似下一秒就能下雨的臉色,自顧自地將酒盞往他嘴邊送。
裴云修起初是極其不愿的。
但二人這番動靜驚動了主位上的楚黎,他一記眼刀掃過來。
他就是不喝也得喝了。
裴云修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飲完,他倒轉酒杯,示意公主一滴不剩。
「那麼,公主殿下也該喝一杯才是。」
楚洛瑤看著他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喜不自勝,連忙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
早在宴會開始前,她就吩咐了布菜的婢女,將下了合歡藥的杯子給裴云修。
眼下只待藥效發作,這個冷面書呆子求著她圓房。
宴會照常進行,廳前清歌雅舞,絲竹悅耳。
觥籌交錯間,諸位臣子妃嬪們相談甚歡。
一個個面上也洋溢著餮足的笑。
可楚洛瑤卻開始坐不住了。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臉頰兩側也不知何時緋紅一片。
勉強扶著桌案的手抖得厲害,連桌上的酒盞都跟著晃了起來。
「殿下可是身體不適?」
裴云修禮貌地問了一句。
可她卻像是觸電似的嚇得一縮,連忙松開了原先還挽著他的手。
「沒……沒什麼,我沒事!」
她拼命地搖頭否認。
可她急促的呼吸,望著裴云修時渴求的眼神,都早已將她出賣得干干凈凈。
楚洛瑤就是死也想不到。
那杯原本是要給裴云修喝的合歡藥酒,喝進了她自己的肚子里。
她懂得買通婢女。
我也懂。
甚至連我找來的婢女,都是她當年心情不爽打死了再丟進亂葬崗的老奴的孩子。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甚至還沒提出給她多少好處,她便千恩萬謝地跪倒在我身前喊著寧死也要報仇。
「姐姐,你沒事吧?!」
我端坐在楚洛瑤對面,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喊了一句。
一瞬間,宴席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楚洛瑤身上。
楚洛瑤怨毒地剜了我一眼,掙扎著起身欲走。
她當年大抵不會明白,能讓一個清心寡欲的和尚欲火焚身的劑量,該是有多痛苦。
而如今,她終于有了這個機會。
「瑤兒,你這是怎麼了?快來人扶一把!」
楚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一旁的婢女上前去攙扶,可突然間楚洛瑤卻捂著小腹,直直跪倒在地。
「啊!血……公主……公主流血了!」
「公主你怎麼了?!別嚇奴婢啊!」
楚洛瑤跪倒的同時人也昏了過去,緊接著她裙擺下滲出了大攤殷紅的血。
血流得太快,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瞬間便染紅了一大片地毯。
眾人都被嚇得不輕,膽小的妃嬪更是當場驚叫出聲。
「太醫!快宣太醫!」
楚黎急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身側,撥開攙扶她的婢女,親自抱起她去了偏殿。
眾人一看事態不對,也紛紛跟著去了。
臨走前,跟在我身后的裴云修卻輕輕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多謝。」
12
診完脈,太醫院的太醫齊齊整整跪了一地。
沒有一個太醫敢率先發聲。
偏殿里寂靜得落針可聞。
「怎麼?一個個都啞巴了是嗎?!朕問你們,公主到底怎麼了?!」
楚黎急得眼眶都紅了,音量大得連站在宮外守門的太監都聽得見。
畢竟,這可是他從小到大相伴的好妹妹。
太醫們嚇得一縮,眾人左看右看,交換了半天眼色。
最后一個年輕的太醫顫顫巍巍抬起頭:
「回稟皇上……公主懷胎四個月……小產了。」
「什麼?!小產?!」
楚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此言一出,不止是楚黎。
偏殿里有一個算一個,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畢竟公主在半個月前大婚的事,可是家喻戶曉的。
更別說,駙馬爺與公主疏遠,連洞房花燭夜都沒踏進過公主房里半步。
這眼下,又怎會冒出四個月大的孩子來?
「裴云修!」
「臣在。」
「朕問你,公主有孕一事,你是知還是不知?你若是敢有半句虛言,朕定要你千刀萬剮!」
楚黎的聲音明顯帶上了顫意。
一個可怕的想法慢慢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恐怕他死也不會想相信,他如此寵溺的妹妹。
竟然可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干出那樣齷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