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三年,我無意中聽到裴舟與白月光談起我。
他夸我是個好主母,他敬我,卻永遠無法愛我。
白月光問他,他執意帶她回府,我會不會與他生了嫌隙。
裴舟搖頭:「她愛慘了我,一定會接納你的。」
可他沒想到,第二天,我寫的和離書,就放在了他的書房。
1
裴舟私自將白月光帶回來的第三天,我就在花園的角落,撞到他倆相擁在了一起。
「她是個好主母,我在外征戰,她將府內中饋打理得井井有條,我的心給不了她了,只能給她個將軍夫人的名分了。」
一句話,就讓我愣在原地。
宋晴柔乖巧依偎在他懷中,聲音楚楚可憐:「裴郎,若是姐姐因為我,與你生了嫌隙可如何是好?」
裴舟搖頭:「她不會,她愛慘了我,一定會接納你的。」
我靜靜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兩人,神色恍惚。
裴舟出征后的第三個月,我如往日一樣,上山為他祈福。
偏生巧了。
濃蔭如蓋的樹枝上,那麼多紅繩系著的木牌,我偏偏一眼看到了裴舟的字跡。
「惟愿我與晴柔一世相守,無怨無憂。」
落款的日期,是熙元四年春。
我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那時候,我和裴舟已經成婚一年了。
而如今,我們成婚三載。
裴舟從未提起過宋晴柔,我以為他這份年少的執念已經漸漸淡去。
可那日,裴舟出征歸來。
我歡天喜地迎到門口,卻看見他小心翼翼將一名女子扶下馬。
正是他的青梅竹馬,宋晴柔。
即便如此,我仍舊試圖欺騙自己,裴舟不過是因她孑然一身,不忍見她受苦。
親眼見到這一幕,我才明白,裴舟從未愛過我。
可他卻篤定,我愛慘了他。
2
「宋家雖平反了,可晴柔的父兄長輩都病故了,她現在無依無靠,所以我把她帶了回來。」
這是裴舟出征回來后,跟我作的第一句解釋。
我看著他,輕聲道:「夫君,你出征三月有余,歸來與我說的第一句體己話,就是這個嗎?」
裴舟愣了一下。
可他什麼也沒再說,淡淡道:「還有些公務,我今晚在書房歇息。」
臥房的窗子沒有關緊,一陣風吹進來,燭光無力搖晃,愈發微弱。
我突然想起,裴舟向我求親的那一日。
裴舟弱冠那年,宋父犯了事,一家都被發配到了邊關。
裴舟大病一場,甚至不顧自己的前程跪在御前求情。
我聽說過,宋晴柔離京那日,裴舟騎著馬一直跟在道旁,向她承諾:「你若不嫁與我,我裴舟終生不會娶妻。」
只是將將過了一年,裴老太君病重。
唯一的心愿,就是在臨終前,看見裴舟成家。
我和裴舟的親事十分倉促,也簡陋。
可新婚之夜,裴舟挑開蓋頭,四目相對的那一瞬,我還是紅了臉頰。
我以為,日久天長,我總有一天,能與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鳴。
到頭來,原來我錯得離譜。
3
那晚之后,裴舟在外面安排了個宅子,給宋晴柔住。
隔三差五便尋了借口,前去探視。
宋晴柔在街上差點被登徒子調戲,裴舟大怒,抽了那人一鞭子,此后更是只要宋晴柔出門,便寸步不離護著。
侍女卻說:「定是將軍在意夫人,怕你多想,才把宋姑娘送走,將軍送您的新釵子,多好看啊。」
我沉默不語。
幾日后,我照例巡查完名下的首飾鋪子,卻撞見了多日未見的宋晴柔。
她一見到我,就笑了:「夫人這只金釵倒是襯你,裴郎那日幫我挑了許多,我倒覺得這支更適合夫人,就讓他送你了呢。」
我看見了她腰間系著的平安符,那是曾經掛在裴舟身上的。
裴舟明目張膽的偏愛,讓她志得意滿。
我卻沒有焦躁:「多謝宋姑娘照顧生意,若是喜歡,我這店里還有許多釵環,姑娘沒有銀錢傍身,再讓裴舟買給你便是,左右這錢也是落在裴府口袋里。」
一旁某位相熟的夫人嗤笑一聲:「除了青樓妓子,還有誰會讓父兄夫君之外的人,給自己買首飾,真是……」
宋晴柔的臉青了又白,卻突然泛起淚光,看向我身后。
裴舟神色冷淡:「我待晴柔如親生妹妹,她孤身一人,我幫她置辦些東西,婉婉不要多想。」
聽到妹妹二字,宋晴柔渾身一顫,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裴舟別開眼,走到我身邊:「夫人若無事的話,與我一同回府吧。」
他一次都沒有回頭,看似是偏向我。
可我知道,他不在意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他讓宋晴柔搬出去,是害怕她無名無分待在將軍府,顧及她的名聲罷了。
在外人面前說成是兄妹之情,亦是如此。
裴舟若是在意我,又怎會不知,他送我金釵的鋪子,本就是我名下的。
又怎會把宋晴柔不要的東西贈給我,來折辱我。
又怎會,把我一步一叩首求來的平安符,帶在宋晴柔身上。
4
裴舟回府后,也是心神不寧,幾次欲張口說些什麼。
只是先等來的,是下人的消息。
「宋姑娘她回去之后哭了好久,剛才不見了!」
裴舟猛地站起身,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他甚至都沒來得及跟我說一句話,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