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影子晃晃蕩蕩,不斷地拉長、縮短。
我忽然感嘆道:
「謝吧啦,我是不是也應該跟你學學,穩重一點?」
謝欽把我在背上掂了掂。
「嗯,太輕了。
「是該多吃一些,才能穩重點。」
18
我們回了市中心。
飯后,登上高塔,將城市的繁華夜景和璀璨江景盡收眼底。
謝欽從身后攬住我的腰。
有風吹過。
銀河近在咫尺,觸手可摘。
我靠在他胸前,揚著頭問他:
「謝欽,你愛我嗎?」
答案毋庸置疑,只是想再聽他親口說一次罷了。
「愛。」
我笑得饜足。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低著眸,薄唇輕抿,開始仔細地思索。
「大概是……你送我小狗圍巾的那時候起,或者比那個時候還要早,我就喜歡你了。」
我被拉回一場朦朧又遙遠的回憶中。
19
謝欽的社恐并不是與生俱來的,他只是,從小到大缺少關心。
謝欽父母是因為利益才走到一起的,兩人一直感情不和。
生下謝欽以后,也是各忙各的,幾乎沒有關心過他。
謝欽八九歲的時候,謝家生意資金鏈出了問題,為了讓他免受波及,謝叔把他丟到我家寄養一段時間。
這正是學習社交技能的年紀,而他因為從小不會跟人交流,再加上語言不通,所以無法融入同齡人的圈子。
我當時就覺得,這人住在我們家,除了幾句禮貌的回應,幾乎不說多余的話,挺可憐的。
畢竟我可是個社交悍匪啊。
沒人跟他聊天,我就跟他聊天。
他語言不通,我就一句一句地教他。
慢慢地,他開始愿意說話了。
但這也僅限于對我。
20
謝欽十五歲才被接回謝家。
臨走前,我鉆進他房間,往他行李箱底下偷偷地塞了一條圍巾。
知道他要走了,我熬了兩個大夜織出來的。
因為是現學現賣,手法不熟,再加上時間很趕,所以圍巾上有一個大洞。
為了補那個洞口,我又縫了個小狗的公仔上去。
圍巾里面還夾了張紙條:
【北京和廣州不一樣, 北京的冬天很冷,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送謝欽去登機口。
「知知,我可以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嗎?」
「嗯。」
「我喜歡你,用粵語怎麼說?」
平時我教謝欽說粵語就是這樣, 他問一句, 我翻譯一句, 然后他跟著學一句。
我當時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直愣愣道:
「我真系好中意你。」
「好, 我學會了。」他重復道, 「我真系好中意你。」
他笑了笑,轉身走向登機口,朝我揮手:「知知,再見。」
道別后, 我呆在原地片刻, 一個激靈, 突然就反應過來, 朝著他的背影大喊:
「謝欽!!我也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大概從那時起,愛意開始肆意地生長。
就像一個微弱的火花, 在黑夜中竄出來,越燃越烈, 逐漸燎原。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反正, 從那之后的每一句話、每一次見面、每一次對視, 都更喜歡了。
21
外面女人帶著一雙兒女登堂入室后,謝欽母親火速地離婚, 結束了這段二十多年貌合神離的婚姻。
在兒子面前, 謝叔絞盡腦汁, 為自己找補開脫。
「還不是怪你媽這人太要強, 只顧外面的生意, 一點也不知道關心體貼自己的丈夫!你媽給不了我關心,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只能找你張阿姨來代替她了!」
「錯了就是錯了, 沒必要找那麼多借口。」
謝欽努力地用平靜掩飾著自己的失落。
「你也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按你說的,難道我要認別人做父親來代替你嗎?」
「閉嘴!」
謝叔叔聞言震怒:「老子能有什麼錯?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早就看老子不順眼了!?」
有些父母就是這樣。
道理講不過,就拿身份來壓。
他講到這里, 「啪嗒」掉了一滴溫熱的眼淚, 落在我頭頂。
我扭過身, 用袖子幫他擦眼淚。
「別想那些不高興的了,謝欽。」
我踮腳去夠他的唇。
「我們會有一個新的家。」
……
沒夠到, 好尷尬。
淦!狗男人,長得那麼高。
他遷就地俯下身來, 額頭抵著額頭, 鼻尖頂著鼻尖, 纏著我啄吻。
最后直到我紅著臉大喊「熱死啦」,他才松手。
「嗯。」
他眼中漾著笑意。
「我們的家。」
22.尾聲
媒體記者:「請問二位好事將近了嗎?」
謝欽淡定地點頭:「沒錯,我們要結……」
話音未落, 程知高舉著戴了戒指的手,從鏡頭前一閃而過,并興奮地大叫:
「哦耶!!!」
觀眾:「剛才屏幕上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完-
照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