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我發現阿芙的秘密也是偶然。
她制作熏香,便是最好的幌子。
但是她不知道,我曾得到過此香。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不會在意這香有什麼特殊。
她借著采購材料的緣由。
經常命下人去一家香料鋪子。
她從未親自去過。
而且也從未用過固定的下人。
她如此謹慎,可還是讓我抓住了機會。
那便是,她采購的東西是兩個一模一樣的籃子。
每去一次,空的放下,裝滿材料的另一只回來。
而我派去跟蹤的人,從未進去過。
所以并不知道那籃子換了。
那天我去梨苑,翠竹從她的籃子里,拿了熏香給我。
本來我沒在意,只是環視四周發現內屋里竟然有筆墨。
她若不識字,定也不會置辦這些在內室。
可她撒了謊。
說她不識字。
我盯著她的臉色,只有看到那枚籃子的時候,她眼神會刻意地躲開。
直到太子趕回來。
我故意走到籃子前,手輕輕地扶在了上面。
她面露懼色,整個人都癱在了太子的懷里。
這便坐實了我心中的想法。
熏香有問題,籃子有問題。
她的身份更是有問題。
15
皇后聽完我的復述,整個人緘默不語。
「母后以為,太子殿下去邊塞真的是打了勝仗嗎?」
要說這阿芙的身份讓我意外。
那太子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意外中的「驚喜」。
皇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沈澈將那胭脂鋪子,偷偷一窩端了。
嚴刑拷打后,那人招了許多。
其中還有幾處沒有銷毀的紙條。
上面的內容,簡直大逆不道。
原來太子突然去邊塞,是因為他籌謀已久的一場戰役。
皇帝在我們大婚前,大病一場。
再醒來,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但是皇帝從未明確過繼承人。
江毅沒有豐功偉績。
甚至連京城都沒出去過。
所以他偷偷勾結敵國,制造了一場暴亂。
他馬不停蹄地趕去,僅僅半月,就凱旋了。
而敵國與他簽訂了合約,只要幫他這次,他登基后會主動送上十二座城池作為報答。
十二座城池啊!那是我沈家幾代人用命守護得來的土地。
就這樣被他輕易地許諾了出去。
而前世沈澈被阿芙迷惑,江毅命他去鎮守邊塞。
沈澈定是知道了這些消息。
所以枉死沙場。
皇后緊緊捏著那節細竹,吧嗒一下,斷了。
「母后當真要把我們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國家,拱手讓人嗎?」
皇后眼眸染上了殷紅。
她看了看六皇子,將手里的紙條緊了又緊。
「這樣說來,沈將軍和沈少將已經知道此事了?」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光將軍府,禮部侍郎,工部侍郎,還有文昌侯都已知曉。」
皇后戒備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這是六皇子唯一的機會,他不抓住,那我也可以換別的皇子上位。
皇后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懂我的意思。
無論是誰當這天下的新皇,都已經不可能是江毅了。
「本宮信你。」
「本宮累了,你去歇著吧,我和六皇子說說話。」
16
登基大典這天,終于來了。
我和江毅身著盛裝。
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緩緩走向那明晃晃的高臺。
這一刻,與前世的一切重疊。
那枚要了阿芙命的鳳釵在一搖一曳中閃耀著。
站在高臺上,陽光有些刺眼。
江毅期待的百官跪拜,遲遲未到,就連一旁宣旨的李公公都久未開口。
江毅怒視著李公公,「李澤海,為何還不宣旨?」
李公公畢恭畢敬地朝著他行了一禮。
「殿下稍安勿躁,還有一位重要的人物未到。」
江毅隱隱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
他警惕地環視四周,以前他布置好的暗衛全都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面孔。
我悄悄地瞥了他一眼,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我從袖中拿出錦帕,站到他面前,替他擦拭。
「殿下莫要緊張,一切都有臣妾陪著你呢。」
他空洞地望著我,突然將我推開。
我被繁重的禮服絆倒,整個宮殿都落針可聞。
他搶過李澤海手中的圣旨,不顧禮節,直接打開。
瞬間他仰天長嘯,掏出那把我送他的匕首,抵在了我的脖間。
皇后牽著六皇子從內殿出來,「放肆,快將太子拿下!」
周圍的拔劍聲彼此起伏。
江毅手上的匕首一抖,細密的疼滲進了我的頸間。
「沈清也,你竟聯合外人謀反?」
他惡狠狠地看著我,而我沒有絲毫懼怕,「殿下此言差矣,聯合外人謀反的怕是你吧!」
「我朝十二座城池,可是你隨意揮霍的賭注!」
他臉色一下煞白,心虛地看了眼臺下的群臣。
「江毅,你若想活,那就聽我一句勸,別再執迷不悟了,乖乖讓六皇子登基,他或許念及手足情深,留你一命。」
江毅突然瘋癲起來。
「沈清也,我就算死,你也別想活!」
脖頸間的血叫埋伏在遠處的沈澈急了眼。
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自有我的安排。
「我始終與殿下一心,是殿下不信任臣妾,如果我再給殿下一次機會,殿下會信我嗎?」
他雙眸猩紅,顯然已經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