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頂豪世家,只手便遮半邊天。
商紀拿煙的手一頓。
只是沉默的模樣,都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我的心在顫抖,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只能祈求般看著他。
那三秒,像三年那麼長。
他看著我的眼神幽深:「既然公開了,那就坐到我身邊來。」
6
歷經過去種種,他還是幫我了。
我暗松一口氣,走向主桌。
所有人都朝我們注目,眼里是掩不住的驚濤駭浪。
頂著灼灼目光,商紀卻泰然自若,紳士地幫我拉開座椅,又叫人給我拿來一應餐具。
我低聲道謝。
商紀微微頷首,又側過臉,和身邊的人繼續交談。
我知道,他是為了緩解我的局促。
同桌探究的目光投來,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明明這才是我出身的圈層,和我現在的生活卻像隔著一道天塹。
坐我身旁的是從小同窗的富家千金,她畢業就聯姻生子,每天輾轉于頂奢秀場看秀。
她端起酒杯和我碰碰,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憐憫:「不后悔嗎?如果你乖乖當姜家小姐,今天在場嘲笑你的人,都只有敬你的份。」
我抬眼,對上周允誠的目光。
他還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我,端著酒杯的手用力到指節都發白。
任憑身旁的宋明霏怎麼拉他,都沒有反應。
我收回目光,微微笑著回敬:「為什麼要后悔?」
「他又不是我人生的全部,為什麼要為他否定我的全部人生?」
她一愣。
我放下酒杯時看見,商紀唇邊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酒過三巡,我提前退了場。
周允誠卻陰魂不散,緊隨而至。
他面色陰沉地看著我:「姜冶,是你求商紀幫忙的吧,他怎麼可能會和你訂婚?」
此時,一輛加長邁巴赫突然停在我們面前。
車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下車。
他將周允誠隔開,對我恭敬道:「姜小姐,商總請您上車。」
我淡淡掃了周允誠一眼,上了車。
車內散發著木質香氣。
商紀脫了西裝外套,坐姿松弛但優雅。
他讓管家降下擋板,將后座封閉成獨立的空間。
「謝謝。」我頓了頓,「還有……對不起。」
「沒經過商總的允許,借了你的勢。」
我笑得自嘲:「你現在是不是很慶幸,還好沒和我聯姻?」
他是商家太子爺,久居高位,有求必應。
六年前,我卻如此不識好歹,拒絕他遞來的橄欖枝。
商紀凝視著我,眼底不見一絲不耐。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桃木的內飾,唇角微彎:
「席上你說得不是很好嗎?人生自洽最要緊。」
「何況,我沒覺得你現在有什麼不好。」
我對商紀的了解并不多。
他和我同校畢業,高我兩屆,僅是在宴會與學校見過寥寥數面。
我是從拒絕聯姻后,他還肯和我們公司有商業往來的情況下判斷,他對我并不反感。
現在看來我賭對了。
我輕聲道:「商總,有沒有興趣和我做個交易?」
7
走出電梯,寰宇集團幾個燙金大字展現在我眼前。
寰宇是商家旗下產業。
才入職的那周,時常不慎聽見同事聊我的八卦。
「年紀輕輕就空降總監,長得還很美艷,怕不是來路不正。」
「沒想到商總看起來禁欲,還是逃不開食色性也。」
最言之鑿鑿的是叫小肖的圓臉女生,她眉飛色舞:「我經常看見他們半夜還在開會,估計是會議室 play。」
我叫住小肖,讓她來做會議紀要。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對上周允誠沉沉的目光。
今天是誠盈、寰宇與第三方客戶會談的日子。
誠盈是周允誠和我的公司,如今我是寰宇最了解誠盈的人,自然也由我對接。
宋明霏坐在他身邊,見了我,翻了個白眼。
從前我在誠盈負責商務,宋明霏顯然有意頂替我的位置。
但她只會對著投屏照本宣科,被打斷就忘了詞,談及專業問題更是一問三不知。
周允誠屢屢救場,面色尷尬,一場匯報做得七零八落。
眼看著客戶的臉色越來越不耐煩,還頻頻低頭刷手機。
再磨下去,這單肯定要黃。
我起身,直接關掉投屏。
宋明霏一愣:「姜冶,你干什麼!」
我無視了她:「各位,剛才闡述得不太清楚,我再來補充下。」
在誠盈六年,我自然對業務爛熟于心。
我以剛才客戶拋出的問題為切入點,抽絲剝繭,很快重新掌控了局面。
客戶頻頻點頭,與我良性互動,小肖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崇拜。
周允誠更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宋明霏幾次拉他也沒回應,她呆坐在原地,面色灰敗。
會議以順利簽約告終。
我走出會議室時,周允誠還在冷臉數落宋明霏:
「這麼重要的場合,你非要自告奮勇?以后你還是別參加了。」
如今誠盈每況愈下,他不敢再冒險。
她眼圈一紅,委屈地爭辯:「我當然知道今天很重要!你看到的,為這場會議,我準備了足足一個月!」
見我出來,周允誠推開她,朝我追過來。
宋明霏一愣,恨恨地盯著我。
他眼底亮著微光:「小冶……」
「別誤會,我只是為寰宇辦事。
」我截斷了他的話,「你要給她抬咖,也要看她接不接得住。」
「再有下次,我會考慮是否有和誠盈續約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