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未提及見過一事,只想起袖衣上的秋桂。
外頭過來太醫,隨后陛下駕到,見我傷腳便吩咐用姑姑的鳳輦抬我出宮,使我坐立難安,只覺得腳腕更痛。
上轎時,發現腰間的步禁不知所蹤,不免驚心,多半是騎馬而失。
被不相干的人撿著是有大麻煩的,說我有失體統,或是有心相贈。
3
一日晚膳后,我倚在榻上翻書,心里卻惦念著那塊步禁,終究是貼身之物,恐惹來事端。
春煙從外頭奔進來:「姑娘,十一王爺來府上了。」
「來就來,應是找爹爹的。」
「往姑娘這里來了。」春煙走前,奪走我手里的書,又扶我起來,捋平我的羅裙。
門外,是楚懷仁踱步而來,他襲一身粉藕色衫袍,帶著翩翩風度踩上臺階,只立在門檻外頭,溫聲和氣:「盛姑娘,五哥有一件東西要交與你。」
「無功不受?。」
「你先看看。」他雙手拿著梨花木匣,往前傾斜著遞給門外的丫頭。
又經過春煙之手,擺正了才放在桌上,打開一看,竟是滿滿一盒金瓜子,不由叫我疑惑:「我受不起,請十一王爺帶回。」
「請姑娘細看看。」
我只得又多瞧上一眼,揣踱這是為何,想不明白不如多問一句:「為何要送我?」
「姑娘今日有心相讓馬車,又因此傷了腳,請姑娘收下吧。」
「不過小事,無須送此大禮。」我邊說邊蓋上匣盒,吩咐春煙送還。
楚懷仁垂手不接,眼眸里似是欲言又止。
我躲開他的目光,有些不安。
他終于還是抬手接過木匣,轉身離去。
春煙直言:「這事好蹊蹺。」
我也覺著稀奇,并不覺著是楚懷戰所為,反正不能收他的東西。
三日之后,就是我出嫁之日。
但我未著嫁衣,也不飾金冠,照舊是平常打扮。
梳妝丫頭對鏡看我:「今日是大喜日子,姑娘戴這枝牡丹流蘇釵吧。」
「別高興的太早,那邊還未成禮。」我話雖這般說,但心里卻很高興。
想著楚懷戰應比自己還要歡愉,他的通房有了身份,從此姓盛,是皇后的干女兒。他雖要交出一半兵權,卻能抱得美人歸,豈不是美事。
「聽晚。」
我側身去看,是母親過來,她臉上有怒意,說:
「你好大的膽子,竟讓那個通房替你出嫁五王府。」
「母親息怒,此計三方得益,并無妨礙的。」我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示意她消消氣。
她卻甩開:「你以為有奪位之心的男人,只關心風月?」
我愣在一處。
「一個通房再抬舉她,也只是通房,不過是虛名,哪有實際的好處呢。」
「母親,楚懷戰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情種。」
「那你等著,瞧他來不來這里。」
我郁郁,胸口有了一團氣,沒了方才的好興致。
母親繼續數落我:
「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竟瞞著父母親做出這樣的事,枉費我平日里教養你。」
4
外頭有小廝奔過來,福身后,說:「夫人,姑娘,五王爺來府上了。」
「他來作甚?」我心慌。
「他當然是來帶你去成親的。」母親厲言。
我呆住,且見院外進來一抹如火的紅,是楚懷戰踱步過來,眉宇間有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身后緊隨楚懷仁,襲棗紅色錦袍,手上依舊端著那日帶來的木匣。
「今日是王爺大喜,為何來這里。」我盡量坦然一些。
「是本王大喜,也是王妃的大喜。」他的嘴角微揚,但笑意未抵眼眸,透出冰寒。
「王妃不就在五王府。」
我本能退后一步,卻被他抓住手腕,只得表明自己的態度:
「王爺已經娶了想娶之人,何苦還來抓我。」
「你是不想嫁?」
「是。」我無畏無懼,企圖要甩開他的束縛卻無可奈何。
「那日,十一弟過來府上,你托了他送來步禁交與本王,不就是表明你非本王不嫁嘛。」
我詫異,往楚懷仁那里看過去。
他打開木匣,拔動里頭的金瓜子,露出我的步禁,不由得連連懊悔。
難怪他那夜神色難辨。
「難道你還想抗旨不成,跟本王回府。」楚懷戰拉著我就往門口去。
我轉頭看向母親,只見她大步上前:「王爺,聽晚自小就是嬌生慣養,還望王爺多多包容憐愛。」
「會的,從此盛府與王府同坐一船,本王沒有不待她好的理由。」
他又對我笑,「王妃,今日有十一弟駕馬領路,可是十分殊榮啊。」
我氣惱,被他硬生生拖出去,直到上了馬車,依舊不放手。
我掙扎了幾下,見他不肯松開就作罷,手指逐漸變得僵硬,也終于明白姑姑為何說我傻。
我是傻,傻透了。
他始終比我自在,用最漫不經心的口氣說:「不過是個通房,何必與她計較。」
我想不明白:「為何?」
「你是問本王為何要來接你?」
「你不是愛她嘛。」
「你要我交出一半兵權,我照做了,自然要來接你。」
「這是陛下的意思。」
「不管是誰的意思,好好做本王的王妃。」
是我過于天真,都交出去了一半兵權,他更要跟盛府綁在一道才好。
「為何不將步禁正大光明還我,未免卑鄙。」
他盯住我,嘴角上有一絲戲蔑:「本王怕你,怕盛府,更怕皇后,萬一三方合計,本王豈不是少了一個好王妃。
」
不知是馬車顛簸,還是我在顛簸,被他握住的手在顫抖。
他又說:「若不是十一弟寬厚仁善,執意給你一次機會,本王根本不會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