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岸照舊是睡了一節課。
我也沒叫醒他。
只是在他睡醒后習慣性準備逃課時面無表情地抓住了他。
傅子岸:「?」
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原本兇神惡煞的臉色瞬間變得討好:
「我就是想去上廁——」
「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我拽著傅子岸坐下,輕聲細語:「我這人比較爭強好勝,到哪都想當第一名。」
「……所以?」
傅子岸身體一僵。
我羞澀一笑:「但我畢竟脫離學生時代太久,很多東西都不太記得了。還有,你們這數學老師怎麼講課還有口音啊?」
我咬死不承認是自己聽不懂。
直到傅子岸眼神復雜:「我們數學老師普通話甲等。」
我假裝沒聽到,只是默默把筆記本遞了過去。
傅子岸低頭瞥了眼,隨口就說出了答案。
然后抬頭不敢置信得十分真誠:
「要不您老先回初中重修下?」
大概是終于在某個地方找回了場子,傅子岸的語氣還帶著一絲不甚明顯的得意。
我沒說話。
只是默默把政治和地理書疊在一起,然后卷了起來。
傅子岸看著新鮮出爐的大寶貝,瞬間花容失色。
11
一開始傅子岸是被我逼著教題的。
可后來他開始慢慢減少上課睡覺的頻率。
就連那些小弟過來找傅子岸時,他也只是揮了揮手說等他把這道題解完再說。
傅子岸開始主動湊到我面前問我需不需要他講題。
尤其是在看到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做錯的作業,最后一臉仇恨時。
問這話時候的傅子岸眼睛亮晶晶的。
就和當初我帶他贏得了游戲比賽一樣。
但明顯要比之前更滿足了。
他逐漸不再只是從漫無目的地帶著小弟逃課亂逛中找到存在感。
「他變了很多。」蘇小小看著和我講完題才心滿意足出去的傅子岸,沒忍住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上次那件事后,蘇小小開始逐漸對傅子岸改觀。
她說認真想想,傅子岸除了上課不聽經常翹課以外,好像也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情。
他甚至還為民除害,雖然手段方式極端了一點。
我并不抗拒蘇小小主動向傅子岸遞出的善意。
哪怕在原本的劇情里,就是這些善意讓傅子岸走向了不歸路。
但這一次,我會拉住他。
不愧是救贖文女主。
有著蘇小小的帶頭,班級里不少人對傅子岸的態度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至少沒有先前那麼冷漠了。
不過目前傅子岸還沒有感受到這一點。
因為他覺得他并不需要這些人,所以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態度。
我低頭收拾著試卷,卻發現藏在試卷下的一塊糖。
于是我眼底笑意更濃:「大概是因為,人活著是需要被需要的。我需要他,他也樂于被我需要。」
我有些貧血,但今天忘記帶糖了。
傅子岸發現了。
蘇小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可眼底卻快速閃過一絲黯淡的情緒。
12
蘇小小和傅子岸吵架了。
起因是傅子岸不小心摔碎了蘇小小的玻璃娃娃。
向來好脾氣的蘇小小第一次發了火。
而傅子岸又總是被人慣著捧著的。
于是原本到嘴的道歉變成了一句不耐煩的「不就是一個破爛玩意嗎?你要是喜歡,我買十個八個賠你不就行了」
。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指責傅子岸不對的時候,他更是氣得直接踹翻了桌子。
「關你們屁事,滾!」
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得沒有人敢吱聲。
我那幾天生病請了假,等回去的時候才知道這兩個人冷戰好幾天了。
傅子岸朋友不多,蘇小小勉強算是一個。
可現在連蘇小小也不理他了。
班級里的那群人在見到傅子岸暴躁的一面時,先前被淡化的恐懼又重新出現。
他似乎又陷入了之前被邊緣化、被孤立的困境。
但還是有些不同的。
我看著傅子岸習慣性戳前桌背想問作業,卻在看到對方眼底的慌張和害怕時陡然僵硬的模樣,心想還是有不同的。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開始在意起別人對他的看法。
但我沒有提醒,也沒有問他和蘇小小的事情。
直到傅子岸實在忍不住:「你為什麼不說我?」
「說你什麼?」
「他們都說我做得不對。」
傅子岸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冷靜。
「那你覺得你自己做得不對嗎?」我反問。
傅子岸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后,他才開口:「那個娃娃被磕壞了一個角。我之前看到蘇小小很寶貴這個娃娃,每次拿出來時都是很小心翼翼的。她那麼愛哭,看到娃娃被弄壞了肯定又要哭的。我本來是想去找一個同款,然后悄悄換了的——」
但誰也沒想到傅子岸在拿起娃娃時被人狠狠撞了下。
他沒拿住,又正巧被剛回來的蘇小小看到。
說這話時的傅子岸小聲又委屈。
我問他:「那你有和蘇小小說過這些嗎?」
傅子岸不吭聲。
「和你爸一個性子!」
他還不服氣,卻被我戳著腦門:「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和你說要開口。人長著嘴不是光用來吃東西的,那些藏在心里又自以為對別人好的好往往更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