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一下子跌入我父親懷中,哭著說:「父親救我!」
父親急忙將我護在身后,猛得看向身后的蕭懷:「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蕭懷臉色慘白地說:「伯、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懷還試圖將事情從偷情之上引導:「我與宜兒是真心的……」
我哭著打斷他:「蕭懷,三日前你給我送信,說今夜約我出來,是有話要對我說。可沒想到你竟要偷我玉印,還想逼我就范……」
我一邊說,一邊故意露出胳膊上的傷口。
方才那一下,我用步搖插得極深,鮮血直流,看上去恐怖極了。
身側的時家大管事們紛紛圍上來,其中幾個徑直押住了蕭懷,然后果然從他懷中搜到了玉印。
父親勃然大怒:「我女兒這樣信任你,你竟這般待她!你這書生真是禽獸不如!」
蕭懷嚇得臉色發青,他紅著眼控訴:「時宜在撒謊!時宜!你怎能如此待我?!」
蕭懷大聲說:「明明是你女兒一心愛慕我,又主動將這玉印交給我,說是給我的定情信物!否則這大半夜的,她一個女兒家為何敢獨自出來赴約?」
蕭懷氣急了,怒吼著大聲替自己辯解。
這話一出,一旁的大管事們,一個個都朝我看來,等我解釋。
我冷聲說:「我不過是看在你我過去的交情才來赴約,卻沒想到你竟如此禽獸不如!」
「幸好我早就做了準備,」我拍了拍手,「出來吧。」
很快的,躲藏在暗處的小雅,帶著欽州知府的捕快們,從暗處冒了出來。
捕頭站出來一步,主動說:「是時姑娘叫我們來的,便是讓我們做個見證,否則孤男寡女月下相約,被人鬧出閑話來。
」
我父親明顯松了口氣,一旁的大管事們也不再聽蕭懷胡言亂語,將他扭送給了捕快。
捕快們押著臉色發青的蕭懷一路退下。
父親看向我,眼中透出難以掩飾的笑意:「走吧,回家。」
我知道,父親其實心底什麼都知道。
他不過是配合我這個女兒,演一場戲罷了。
2
偷竊加上傷害罪,蕭懷會被判牢三年。
他如今已考中舉人,如今卻被抓了坐牢,此案若真的判下來了,蕭懷的科舉前程,算是徹底葬送了。
這日傍晚,我喬裝出府,拐拐繞繞,去了通渠巷十三號的小宅子前。
我敲門,很快,門被打開。
露出門后一張楚楚可憐的嬌柔臉。
少女長得我見猶憐,十分漂亮,只是眼眶很紅,應該是剛為她的親親表哥哭完。
她提防地看著我,問我為何事上門。
蕭懷的這個表妹,很顯然是認識我的,可笑只有我被他們埋在鼓里,被耍得團團轉。
我開門見山地說:「蘇清禾,我是為了蕭懷而來。」
蘇清禾徹底冷下了臉:「表哥如今被你污蔑得在坐牢,你有什麼顏面來尋我?」
我嘆道:「我也不想這樣的,這一切都是我家掌事的計謀,我爹說了,我若不照做,便拿不到一分錢。」
我哭著說:「我總不能兩手空空地嫁給蕭郎。」
蘇清禾轉了轉眸,語氣到底放低了幾分防備:「那你今日來,是想做什麼?」
蘇清禾將我請入了屋子,給我泡了茶。
這茶是最頂尖的銀針白毫,真是可笑,我平日給蕭懷的好東西,沒想到他倒是轉手就送給了自己的嬌嬌表妹。
我說:「蕭懷有個舅舅,在隔壁的祁州做知府,倘若能得他的幫忙,蕭懷自然會能被放出來。
」
蕭懷的這個舅舅叫蕭南山,是個踩高捧低的貪官。
上輩子蕭懷嘴甜,費盡心思給他舅舅畫餅,說等他娶了我,自然就有大把的銀子孝敬舅舅。
蕭南山聽信了,在蕭懷的科舉路上,出了不少力。還給蕭懷弄到了鄉試第一名,當了把風光的解元。
后來他雖然確實娶到我了,可我也被家里趕出來了,蕭南山見沒法從我身上撈油水,馬上對蕭懷也翻臉不認人起來。
而現在,蕭懷去坐牢了,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會想盡辦法聯系上蕭南山,讓蕭南山把自己撈出來。
蘇清禾聽我說罷,連連點頭:「實不相瞞,表哥已經給舅舅送了信件。」
竟然已經送出信了。
我心底冷笑,面上則擔憂地說:「你舅舅向來重視銀錢,只憑一封信,怕是成不了事。」
蘇清禾擔憂極了:「那……」
我非常體貼地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給蘇清禾:「將這些交給舅舅,舅舅定會想辦法將蕭懷放出來的。」
這一下,蘇清禾終于正眼看我:「時宜,原來你是真心來幫忙的,是我錯怪了你。」
她激動地收下了銀票,又親自送我離開。
我停留在繁華的街道上,日頭迷人,讓我莫名有些恍惚。
鬼使神差的,我下意識出了城門,朝著城南顧家走去。
顧長愿,便是上輩子典我的糙漢。
他不過是個殺豬的屠夫,渾身蠻力,一身腱子肉,靠著殺豬家中略有薄產。
上輩子他不過與我籠統見過兩面而已,后來蕭懷要典妻,他便賣了家中的近半肥豬,將我典了過去。
他其實待我極好,溫柔又細心,上輩子我被豬油蒙了心,始終對他設防,將他的真心往地上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