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雙黑紫色的眸子。
水光瀲滟處,璀璨奪目。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發現未曾注意過的大片風光。
「你說什麼是愛?」
他將我騰空抱起,我只看見他短粗的發,倔強地立著。
男人的手指順勢向下——
那里有一條蜿蜒順暢的河流,清澈無比,泛著甜香。
涓涓潺潺,四季不廢。
激進間,光彩照人的容顏和聳落搖蕩的軀殼,傲慢地,肆無忌憚地跳躍。
光芒在幽暗中移動,舒展,屈伸。
自由而坦蕩。
午間暖暖的陽光落下來,傅光霽低頭看向如玫瑰般嬌艷欲滴的至寶。
這是少年舊夢,是他甘愿皈依的摯愛。
我看著他動情的樣子忍不住環住他的脖頸。
去尋找那處放肆與至高無上的愛戀。
他的聲音喑啞迷人。
這時才在兩股之間響起:
「看見她們,就會想起你——」
沒頭沒尾的話,平白勾起我的醋意。
而下一句就那樣綻開:
「看見你,就會忘掉一切。」
我臉上大概掛上淚珠兒。
就讓明朗和含蓄的都到來。
讓粗獷和細膩的,昂聳和蕩漾的,全部向他開放。
……
再也不會有一人會說出這樣認真的情話。
他的指尖把玩著我的發絲。
「我是你最后的資本,箏箏。」
語調繾綣馥郁,他替我拂去淚珠,躍躍欲試。
「再來。」
14
不知多少次糾纏過后,終于沉沉睡去。
我再醒來。
我睜開眼睛。
虛無頃刻消散。
我看見傅光霽,看見世界。
眼前的男人清雋俊美,也是睡眼惺忪,卻帶著興奮和期待。
見我醒來,傅光霽連忙起身。
像是想得到老師夸獎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整面墻的衣櫥。
里面不知道存了多少私人訂制的服裝和配飾。
但最大的一面,是各種各樣的漢服和旗袍。
他知道我喜歡。
腳尖點地的瞬間,溫暖和柔軟的地毯牢牢包裹住我。
在他鼓勵的目光中,我邁出一步一步。
直至站在他的身前。
鏡子里,男人半跪在我身前。
選中了最精致的那件紅色旗袍替我換上。
這件旗袍我認得。
當年我母親便是京兆最著名的旗袍定制師,這件旗袍便是出自她的手。
我家失了勢以后,這些衣服全部被拿去變賣。
許久不見了。
金絲盤扣,他的指尖飛舞,妥帖地替我系好。
旗袍料子重工,在我身上頗有分量。
我眼眶酸澀,看著早已精心打理好的傅光霽輕聲開口:
「是不是要找化妝師?
「這樣太不襯你。」
他的指尖拂過我的眉眼:
「我來。」
出乎意料。
他的手出奇的巧。
濃淡相宜,貴氣無雙。
我們穿著相配的「情侶裝」,很合身很漂亮。
傅光霽的手緊緊牽著我的,替我扣緊安全帶才自己上了車。
搖搖晃晃間,我又醒來,才發現車已經開了這樣久。
這不是民政局!
推開車門,是紅墻白雪。
我夢里的永祚寺。
他牽著我的手進了寺廟。
我說不出話。
只見他松開我的手,珍寶似的替我搓熱,方才在菩薩殿前跪下。
眉目虔誠,香火高高舉到額頭高度,而后深深拜下。
走出寺門口我才開口:
「只手遮天如傅先生,也有愿望向菩薩求嗎?」
恰逢我們走出寺廟門,看到了滿園被供暖設施催著開了的牡丹。
他單膝跪在我面前,手中的戒指瑩瑩發亮:
「我向菩薩許愿,卻是箏箏才能實現。」
我眼含淚珠。
「你愿意,嫁給我嗎?」
任由他替我戴好戒指,我才抽著鼻子問他:
「都說好結婚了,為什麼還要這樣麻煩?」
傅光霽春風得意,哼著的小曲兒停下,驕傲開口:
「我娶箏箏是大事,儀式當然不能少。
「我可不能讓箏箏受半點委屈。」
……
我逼回眼淚,笑著拍完登記照片,拿著小紅本出來時傅光霽還在傻笑。
我心尖上酸酸澀澀:
「傅光霽,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他笑而不語。
「我在等小白眼狼看清自己的心。」
15
韓兆臨的未婚妻叫姜思蓁,是國風婚禮策劃和服裝設計師。
這天聚餐時,有人問起最近大設計師在忙什麼,她突然溫婉一笑,柔聲開口:
「傅先生在京兆最著名的老手藝人那里定制了一件重工婚服,婚期比較趕,特意從我這兒借了幾個人去趕工。
「婚禮有些細節我也去幫了忙。」
聽到傅光霽的名字,顧淮時下意識煩躁。
她喃喃自語,說這尺寸倒是很像箏箏姐的。
「只不過——好久不見箏箏姐來定衣服了。」
顧淮時沒由來的心虛,卻很快被壓下去。
是啊,他好久不曾給她太多錢了。
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孤女,也需要富貴把她捧起來嗎。
他憑著那所問題孤兒院把她牢牢困在身邊,她自然不會主動開口。
就連包包……
還是幾年前的舊款。
更別提高定了。
余光瞥見了萱萱放在身邊的手提包,他想起。
似乎這個牌子是凌箏素來喜歡的。
凌箏……凌箏。
好像自己確實對她,太過分了。
她怎麼都是驕傲的大小姐啊。
他決定這次一定要好好哄回來,和箏箏好好過日子。
顧淮時真的,不能沒有凌箏。
「她離開長安會所那天,我還打過電話,但似乎箏箏姐那個號已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