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優低頭一看,臉忽地燒起來——新內衣太厚,襯衫胸口的扣子崩開了。萬幸里面穿了抹胸,沒有走光。
她手忙腳亂扣好扣子,含著淚朝他飛快鞠個躬,“對不起!”便跑走了。
……這丫頭的腦回路,清奇得也是沒誰了。
周潮垂眸靠在墻上,叼根煙在嘴里咬來咬去,片刻后輕輕笑了笑。
他回了包間,驚奇地發現小白楊竟然成了話題的中心。
鄭處長看著周潮笑,“你們秦總真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我說調你去總部他不同意,一轉臉倒把我剛招的高材生給要去了。喏,游優,人大民商法碩士,借調給你們秦總當秘書。”
周潮不動聲色地看看秦總,他正似笑非笑地打量游優,那眼神男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游優顯然有些不安,努力地抿一抿嘴,臉色發白,濕漉漉的目光無意識地劃過周潮。
周潮覺得自己從那眼神里看出了一絲求助的意味,這讓他有些暗戳戳的驚喜。他笑瞇瞇地坐下來,“秦總秘書室都超員了吧?我們市場部一直缺個法律專業的人管合同和商務談判,秦總不是答應過我招人,這不正好,把小游借我吧?”
鄭處樂意賣周潮一個面子,秦海洋也不好表示反對,于是這事就這麼定了。
游優顯然并沒有覺得安慰,勉強笑著表示服從領導安排,一張小臉雪白雪白。周潮不忍心再盯著她看,余光卻看到她攥著裙子的手,用力得指骨泛白。
周潮暗暗嘆口氣,心里某個地方突然就軟得一塌糊涂。
下個周一,游優來辰光報了到。
她以為自己從此要當個悲催的花瓶,沒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被委以重任。
周潮一本正經的坐在辦公桌后面,正色道:“辰光管理體質落后,這方面工作還是空白,你先把市場部的銷售合同管起來,包括審批流程,談判原則,合同條文,都要盡快做到有據可循。如果做得好,以后會推廣到全公司,成立正式的法務部門。”
他看著游優,目光里是年輕人獨有的野心和氣勢,“在辰光工作不如總部聽上去高大上,但你可以發揮自己專業,獨擋一面。我相信你的專業能力,也會當你的后盾,在一個四十年歷史的老公司建立新制度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信心麼?”
小姑娘的眼睛漸漸迸發奪目光彩,看周潮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重重點一點頭,“有。”
周潮有點壓不住嘴角,清一清喉嚨微笑,“那加油吧。”
游優腳步輕快地往外走,想起什麼又折回來,朝周潮一個九十度大鞠躬,“謝謝周總監!”
周潮失笑,“什麼周總監,叫名字就行了。”
游優專業基礎扎實,在外企長期實習過,做事又認真嚴謹,工作很快就上了手。然而盡管她已經十分注意溝通,放緩節奏,還是遇到很多阻力。
周潮這天剛一上樓,就聽見銷售部吳姐的大嗓門,“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拉來的訂單,章都蓋了,到你這兒一句條款不合理就要改?人家客戶都是爺,誰有功夫陪著你一遍遍的折騰?年紀不大官僚作風倒不小,拿著雞毛當令箭,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我不管你是哪個官兒養著的,想在我這兒裝蒜,沒門兒!”
吳姐四十多歲,說起話來口無遮攔,雜七雜八一頓亂罵。游優拼命忍住淚水,一開口聲音都在抖,“吳姐,我很抱歉給您工作帶來不便,但是訂單上條款不全,不能當做正式合同,不然我們有法律風險,您如果為難,我可以替您去向客戶解釋……”
“你替我解釋?把客戶氣跑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吳姐,干什麼火氣這麼沖,大老遠就聽見你在喊。”周潮勾著嘴角走進來,不軟不硬地打斷她的話,“什麼雞毛令箭,什麼官兒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說我呢。”
真把話挑明了,吳姐氣勢倒弱下來,“周總我沒有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做銷售的不容易,改來改去的萬一人家不高興不買了……”
“不買就算了,辰光也不是靠誰高興了賞兩個錢養著的,誰也甭跟我這兒充大爺。”他笑笑,“吳姐你是咱們公司的老人兒了,這些年為了公司也算勞苦功高,辰光越來越正規,你應該高興才對。我和游優在你面前都算后輩,有什麼做的不合適的,你多提點多擔待,千萬別給我們扣帽子,不然我就只能請秦總來親自給您賠不是了。”
軟硬兼施一番話,說的吳姐沒了脾氣,悻悻拿合同去改了。
周潮把游優帶回辦公室,半天沒想好說什麼。他很有些過意不去,說了給她當后盾,卻沒能態度強硬地護在她身前。職場不是兒戲,他又是個年輕領導,對老員工說得太過分了,其他下屬會寒心的。
但這一切,單純的游優能否理解呢?
“總監,剛剛給您添麻煩了,我很抱歉。”
游優倒先出了聲,眼里滿是真誠的歉意。
周潮有點意外,他還以為游優會有情緒,自己少不得要安慰幾句——到底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下意識地就把她當成了嬌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