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燁手下沒有留情,閃爍的長劍在沾了自己的血同時也貪婪地吸吮敵人的血,濺出的血花打在銀白的鎧甲上顯得觸目驚心,肩上傷口激起的疼痛會伴隨著灼熱感蔓延到整個手臂,然后會侵蝕心底意志。
但這些全然無阻他的動作,反而加快他的殺招。
終于靠近了!魔族兵將中處于絕對統治地位的皇。
他面對黎燁的瞬間面容有瞬間的驚恐,駭得向后退了半步,直到眼睜睜看著古劍刺入胸膛。
「居然是心頭血……黎燁你夠狠,至少……對自己夠狠。」
黎燁的劍沒入對方胸膛之時,尖利的叫聲響徹整個黑沼地。
穿透心神的力量攜著耀眼的白光降落,那是神劍嗜血的光芒。
最終,魔族首領頹然向后倒去,瞬間淹沒在沼澤地深處。魔族少了頭領,卻仍混戰不休,黑霧繚繞的黑沼澤地,比起地獄還要慘烈。
29.
血染征袍透甲紅。
我想得到,黎燁身披鎧甲血痕累累,但那個致命地方的鮮血最紅艷。
他身上,承載的是使命和無數希冀;他身后,早已是尸橫遍野的黑沼地。
下雨了。
潮濕陰郁的黑沼地,雨水滲透著尸體,雨水的黯淡和干涸卻依舊赤紅的鮮血交織在一起,畫面似一幅恐怖凄涼的畫卷,詭異的熔化開來。
綿綿雨絲淋著戰場,洗刷著這片布滿怨氣的地方。
這一站持續了不知多久,久到讓人忘記時間的存在。
徐南的臉色變得蒼白,我的疲憊也已經漸漸浮上心頭,跟我一起來的醫官們都面露疲色,超負荷的工作著。
「一個也不能落下。」徐南拍了拍我的肩膀,振作道,「更何況,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越是臨近天明,我應該越精神才是。」
我笑著對他道,雖然努力扯了扯嘴角,但估計笑比哭更難看了。
朝前方看了看,也許,我真的能等到站著回來的人。
30.
隨著時間的推移,空氣里充斥著越發囂張的血腥氣,但勝利的欣喜也逐漸開始蔓延。
從戰場上退下的傷兵少了許多,形勢在逐步明朗,我緊繃的神經開始松弛下來。
一點稍稍的放松,心頭的疲憊就再也壓抑不住,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這股子疲憊讓謄抄藥方的我一不小心趴在案上睡著了。
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我站在一座高高的城墻上,墻下是密如蟲蟻的軍隊。
軍隊將城墻圍了個水泄不通,里面每一個士兵眼里都閃著貪婪與嗜血。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這支軍隊開始發起攻城之戰,城里形勢岌岌可危……
絕望彌漫開始彌漫,我費力地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就像試圖找一根救命稻草。
終于,我在為首守城的人群中找到了黎燁。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端正挺拔,背影如黑巖石般冷冽,沉默而剛勁。
就在我看向他的瞬間,他便如初見的時候回頭望向我,但不是冷冰冰的表情,而是朝我一笑。
再然后,他毫不猶豫飛向敵人,手中重劍隨之而出,身影沒入敵軍當中消失不見。
而且無論我怎麼喊,他都再也沒有回來……
夢到這的我瞬間驚醒,一個激靈坐直了,把剛走進來拿藥方的徐南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冷汗都嚇出來了。」徐南奇怪地看著我道,手上拿過案上被壓皺了的藥方。
我不敢回憶剛剛的夢,只是搖了搖頭,也沒敢說話。
因為我怕我脫口而出的,
是黎燁的名字。
31.
我一直勸自己,夢和事實都是相反的。
事實上應該也是如此,我聽聞魔族失去頭領之后士氣大挫,慌不擇路之下入了黑沼深淵最兇險的沼澤地,而后成功被圍剿。當時魔族進退兩難,前有沼澤不可行,后有箭芒不可退,近百萬魔族士兵丟盔棄甲,狼狽潰逃。
戰場滿地是血,白骨如山,一場綿綿細雨后,這場持續得太久的戰爭接近了尾聲,雨霧散開,殺氣漸漸被沖淡。
勝利的號角響徹曠野,在高高低低的山丘上起伏來回,嘹亮且有氣勢。
我倚在一邊,舒了口氣,雖然遠遠看著黎燁的臉色有點糟糕,但總歸是活著。
黎燁只是站在所有兵將前,沒有手持兵刀利刃,便可讓人感到士氣大振。即使一時不利,也能讓人篤定這場戰爭將是扭轉乾坤的殲敵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