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很好的介紹,我改口道,「臻觀昨晚和我一起睡的。」
「下......來。」臻觀的聲音,終于有了點起伏,雖然聽起來不太妙。
5
下山,道姑纏著臻觀走在最前面,我跟靈觀小和尚落在了后面。
「梔梔姐,那個,你真的跟師兄睡......睡一起了?」靈觀小心翼翼問我。
我抱著胳膊,盯著前面并肩同行兩人,幽幽道,「你問你師兄啊。睡沒睡,他最清楚了。」靈觀捂著嘴,看了看前方的臻觀師兄,委屈巴巴地望著我:「我不敢問,可是師兄如果破戒了,會死的。」
「死什麼死,破戒了就還俗,小和尚你是沒見過外面花花世界多美好,可比待在你們那勞什子寺逍遙快活多了......」
前方道姑突然滑倒,順其自然撲在臻觀懷里。
我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這道姑怎麼比我還能耐。
靈觀又傻乎乎站在一邊搖頭:
「咦不對,師兄看起來好好的,梔梔姐,你騙人,師兄沒破戒,他才沒跟你......」
我瞪了他一眼,他下意識倒退兩步,直接閉嘴,我陰惻惻盯著前方親密兩人,牙都要咬碎了。
「小和尚,那道姑誰啊,干嗎叫臻觀師兄啊?」一個佛家,一個道家,算哪門子師兄師妹。
「賀甜師姐的師父跟我們師父關系好,她從小就喜歡跟著師兄。」
哦。
「我腳疼,不走了。」腳疼還牙酸,我干脆一屁股坐下。
「啊這,梔梔姐,再不下山,天又黑了。」靈觀著急拉我起來。
我一動不動,撿了枯枝在雪地上畫圈圈:「那你背我咯。」
雪地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眼簾映入白色袍服。
「怎麼了?」臭和尚,舍得理我了。
「梔梔姐姐她腳疼,走不動。
」靈觀急忙解釋。
臭道姑插嘴:「這位女施主,我們忙得很,沒工夫陪你在這瞎耗著,你要是繼續耍脾氣不走,那我們就走了。」
我揉了揉眼,把臉埋在膝蓋上,悶聲道:「誰稀罕,走就走。我不跟你們走了,討厭死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走,我們都走,再不下山,又下雪了,沒處投宿了。臻觀師兄,別理她,不知道誰慣出來的臭毛病。」
臭道姑,你才臭毛病呢。
「靈觀,走。」
「可是梔梔姐她.......」
「你是不是不聽話,小心我跟你師父告狀,說你貪慕女色。」
臭道姑,就是嫉妒我比她漂亮。
雪地上傳來沙沙的聲音,走了,都走了?臻觀也走了?
我把臉掩得更深,輕輕嘆了口氣,肚子好餓,腳又疼,鼻子發酸,眼淚吧嗒吧嗒掉。走就走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臭和尚,破道姑,我自己又不是不會走,膝蓋上的裙子都濕了,好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哪里疼?」無奈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我愣愣抬頭,臻觀擰著眉站在面前,面色微冷。
干嗎這麼兇的表情,我慌亂用手背擦掉臉上的眼淚:「你管我。」有什麼了不起的,臭和尚。
他一言不發蹲下來,按住我腳踝。
「干什麼?」我扭了扭,想掙開他的手掌。
什麼溫柔,都是騙人的,一見到師妹就不管我了。
「別鬧。」他嘆了聲氣,脫我的鞋。
「你兇我。」我紅著眼眶。
「沒兇。」
「兇了。臭和尚,你兇我了,你,你又想干嗎?別動我的腳。」
親了不負責,還想摸我的腳,臭和尚。
我往后挪了挪,想把腳抽回來,可他一只手掌鉗住,把我按得死死的。
「嗯,兇了,讓我看看,哪里疼?」他抬眸與我對視,目光似水。
我被那柔和目光盯得忘了掙開,不自覺應聲:「左邊,右邊,都疼。」
他揭了一邊鞋,包在足趾前緣的襪子血糊糊一片,好丑,我下意識縮回腳,他握得愈發用力,臉上神色微沉。
「為什麼不早說?」微沉略慍的質問聲。
「你又兇。」我瞪著他。
他默了默。
「臻觀師兄,你理她做什麼?」臭道姑又跑回來了,氣憤地瞪著我。
我沖她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飛快把腳抽回來,把鞋穿上。
「不理就不理,誰稀罕你的臻觀師兄。」我撿著一根枯枝,扶著晃悠悠站起來,「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誰也不要理......」
忽然騰空,被攔腰抱起。
「臻觀師兄。」兩聲驚呼聲。
我也有點懵,直勾勾盯著他。
他若無其事:「找到客棧,再給你上藥。」
我撇了撇嘴,用手指頭輕輕戳他前襟。
「是你自己要抱我,要給我上藥的哦,我沒有要你幫忙哦。」
「嗯,是貧僧。」他斂眸,環在我腰上的手掌收得愈緊。
臭道姑氣得跺腳:「師兄!她又不是沒長腳。」靈觀也撓了撓光亮的頭,猶猶豫豫道:「師兄?師父是不是說,出家人不能近女色。」
「嗯。」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可是她腳疼。」
我忍不住破涕為笑,沖臭道姑眨眼,她氣得拂袖走在前頭。
「冷不冷?」臻觀的嗓音低低的,很好聽。
我抿著唇笑,盯著他那雙暈著水色的丹鳳眼,乖乖點頭。
「冷。」
「靈觀,拿件袍子出來。」
「啊?師兄,你不是不讓人碰你的......」
臻觀沉聲:「她冷。」
「哦。」
身上被鋪天蓋地的檀香味擁抱住。
我忍不住把臉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臻觀,我餓。」
「想吃什麼?」
「想吃熱滾滾的面。
」
「嗯。」
山下一個小村莊,稀疏寥落幾點燈火,我們在一間小面攤前停下,風雪夜里,那木鍋蓋一打開,滾滾白汽往外冒,濃郁香氣隨風卷過來,勾得人舌頭都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