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事情挺大的,救護車送到醫院的。」
我向老師要了醫院的地址,急沖沖地往醫院跑。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址,醫院的路錯綜復雜,我像個沒頭蒼蠅,轉了半個小時,找到了住院部。
在樓下,被攔住了。
保安說:「疫情期間,不允許隨便出入,你是住院的,還是陪護的家屬?」
「我男朋友在住院。」
「住幾樓?核酸報告呢?有沒有陪護的手續?」
我搖搖頭,紅著眼說:「都沒有……」
保安嘆了口氣,
「小姑娘,你什麼都沒有,我不能放你進去。他肯定有家屬的,你不要擔心,跟他視頻就好了。」
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保安揮揮手,「快點走吧,傻姑娘,要下雨了。」
我后退了幾步,仰頭望著高高的住院部大樓,沒出息地哭了。
轟隆。
遠處傳來一聲悶雷。
瞬間,密集的雨點砸落。
我沒有帶傘,躲在狹窄的屋檐下,雨水被風吹進來,很快打濕了我的衣擺。
手機鈴聲愉悅的流淌出來。
我看見江予名字的那一刻,立刻接起,「喂……江予……」
本來沒想哭,可說到最后,聲音都發顫了。
「詩語呀……我是阿姨。」電話里傳來江予媽媽的聲音。
我頓時咬著手指,憋著淚,喊了句:「阿姨好。」
「哎呀,怎麼哭了,江予手機沒電了,剛打開,看你打了好多電話。」
我抽噎著,點點頭,「對不起阿姨,我不知道他住院了。」
「謝謝你,他剛做完手術,麻藥還沒過呢,怕你擔心,沒敢給你打電話。」
阿姨的聲音很溫柔,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流出來。
「放心吧,小手術,他醒了我就讓他給你回——」
「媽……」電話中傳來江予沙啞的聲音。
阿姨急急忙忙地說:「詩語呀,他醒了!」
接著一陣噼里啪啦地動靜,我聽見聽筒摩擦過他的耳郭。
江予的聲音驟然變大,帶著惺忪和迷茫:「媳婦兒……我在呢……」
我哭出聲,「江予……」
「別哭……」江予含含糊糊的嘟噥,「哄一哄,不哭了……」
聲音越來越弱,阿姨重新接過了電話,聲音都染上笑意,
「麻藥勁兒還在呢,這孩子……又睡了。」
我紅著臉,擦掉淚,破涕為笑:「阿姨,我不打擾您了。」
「哎呀,不打擾不打擾,代我向你媽媽問好。過幾天阿姨回去看你……」
我重重點頭,反應過來,發現她看不見,應了句:「好。」
掛掉電話,我對著車被沖刷得干干凈凈的玻璃站牌笑了。
回到 A 大的第二天,我自然而然地感冒了。
江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抱著感冒藥縮在被子里,一接電話,江予的聲音就傳出來。
「英語比賽怎麼樣?」
我嗯了句,「還好。」
他敏銳地聽出不對,「感冒了?」
「嗯。」
江予繼續說:「我前幾天太忙了,熬了幾個通宵,沒看手機。」
「哦。」
一陣沉默后,江予說:「我發誓,真的只是熬夜了……我沒見別人。」
我喝了一口熱水,說:
「是啊,熬夜給自己熬進醫院,簡簡單單做個全麻的小手術而已,沒見別人,沒移情別戀,我真開心。」
那頭瞬間寂靜。
我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再見。」
「簡詩語!」
我手一頓,手機放在耳朵上繼續聽他狡辯。
江予半天,只擠出一句:「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擔心。」
「我終于知道異地戀為什麼大家都不愛談了。」我吸吸鼻子,通氣了一些,才繼續說,「我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
「對不起。」江予慌了,「我發誓,以后不會了,別跟我分手好不好?」
我愣住了,
「我什麼時候要分手了?我只想通過這件事告訴你,再有一次,我會飛去北江揍你。」
那頭突然松了一口氣,語氣輕松起來,
「好,這次也給你揍,等我回去,你想怎麼揍怎麼揍。」
我悶悶不樂地說:
「這次算了,我拉黑你幾天,算是懲罰。」
「別……」
我已經掛掉電話,拉黑了江予所有的聯系方式。
閨蜜驚愕地張大了嘴,「你真敢啊!」
我淡定地收拾后東西,穿好衣服,忍著頭暈腦脹拿起課本:
「這次胃穿孔他敢瞞著我,以后呢?我們還有兩年的異地戀,有些事我必須要知道。」
臨走時,我提醒閨蜜:「不許答應江予的任何條件,給我們拉討論組。」
「知道啦……」
晚上,爸媽打來視頻,兩人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直到尾聲,媽媽小心翼翼地問:「寶貝,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你們怎麼知道?」
媽媽打哈哈道:
「那個……江予突然給我和你爸爸打電話問好,奇奇怪怪的。等假期,咱們兩家一起吃個飯。江予人很優秀的,我和你爸爸很滿意。」
真行,連我爸媽都拿下了。
「哦。」我現在還在生氣,不冷不熱地轉移了話題:「家里缺東西嗎?」
媽媽說:「正要跟你說呢,卷子的貓砂沒了。」
卷子是我家的貓咪,爸媽年紀大了,不擅長網購,平常都是我來買。
我點點頭,掛掉視頻,打開橙色購物軟件。
我想過江予會讓人拉討論組,或者借別人手機給我打電話,但我沒想到,他在我的橙色軟件對話框里刷屏。
「媳婦兒,我手術刀口好疼啊……沒有你我疼得睡不著。」
「你已經 12 個小時沒理我了,旁邊的大哥嘲笑我是單身狗,能不能給我發個語音啊?」
「他以為我女朋友是這個軟件租的,能不能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