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詩語長大了點,變文靜了,有著小孩兒該有的靦腆,往角落里一坐,實在沒什麼存在感。
暑假過后,我上了大學,簡詩語留在當地念高中。
爸媽總在我耳邊念叨:
「你簡叔叔家的小孩兒壓力真大,起早貪黑地學,要不我把你筆記借她看看?」
她?
能行?
爸媽反復提了幾次,我松了口,「算了,我簡化一下,不然看不懂。還有,別說我給的。」
我可不想惹麻煩,被她追著請教題目。
然而,不知怎麼搞得,她還是來了。
憑一己之力,考進了我的學校。
我是校學生會會長,舉辦活動的時候見過她幾次。
她不再默默無聞,甚至大一入學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很快,身邊的同學都傳遍了,說大一來了個漂亮學妹,會拉小提琴,不少人追。
爸媽視頻的時候,提起讓我多照顧一下,我答應了。
然而也只是不著痕跡地幫一幫,比如「不小心」流露的學習筆記,和課程「重點」等等,然而我是政法系,她是英語系,交叉課程太少,實在幫不了太多。
我看過她的參賽作文,文筆很好,是學文的料子。
往下看,竟然看到了我自己——一個默默貢獻學習筆記的「好心大哥哥」。
還說如果有一天見到我,要親自跟我道謝。
笨蛋。
我們見過幾次,你什麼都不知道,也只是說說而已。
她成績很好,人很上進,就是眼光不太好。
男生圈里都傳開了,她好騙,單純,一門心思地對人好,但性格及其無聊。
我開始暗中關注她,好在放暑假了,她借住在我們家,能冷卻一下她的小心思,真正學會怎麼談戀愛。
那天晚上,我突然連上了自己的耳機,里面傳來她喊人哥哥的聲音,且越來越大。
我怒火蹭得竄上來,踹開門,對著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毫不客氣地痛罵一頓。
她羞窘地站起來,支支吾吾地想解釋什麼。
我生怕她又走歪路,坐下來壓著脾氣問:「和誰?哪里認識的?」
好在只是網戀,不靠譜,斷的也干凈。
我沒收了平板,卻在圖書館外面見到她和唐奕在一起。
那一刻,我真想扒開她腦子看看,裝了幾斤漿糊。
唐奕是什麼人,她也敢惹?
沒成想,她嫌我多管閑事。
你以為我愿意管?
要不是我爸媽的叮囑,我才懶得——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煩躁,只要看見她跟唐奕在一起,就想教訓她。
沒多久,唐奕的爛桃花就找到我這里來了。
我既要打消簡詩語的歪歪心思,又要保留她對愛情的美好幻想,所以唐奕的爛桃花找來的時,我沒敢讓她知道。
那晚,那個女人把我堵在巷子里,笑得風流隨意:「不給我聯系方式,別想走。」
我二話沒說,把唐奕的聯系方式給她,順便說:「唐奕在釣一個姑娘,你讓唐奕離她遠點兒。」
她答應得很痛快,還說要教唐奕做人。
我喝醉了,準備在巷子里休息一會兒再回家。
迷迷糊糊地,聽見小東西在喊我。
聲音真好聽啊,那個夢又來了。
簡詩語站在我面前,乖乖巧巧地喊我「江予哥哥」。
我真的很想欺負她,哭了才好,哭了才知道男人都是不懷好意的,包括我。
這麼想,就這麼干了。
很甜。
小孩兒的嘴像抹了蜜一樣。
原來夢會進化,不光有情節,還有感覺。
我想起簡詩語還在家,怕自己真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于是在旁邊的旅店待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膝蓋疼得厲害,一看都青了。
我不常喝醉,醉到撞膝蓋也少見。
我提著早飯回家,小孩兒氣還沒消,要去閨蜜家住。
我媽說,小姑娘生氣要順著,去就去吧。
沒幾天,她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約我看電影。
我也搭錯了筋,買了電影票。
都說智者不入愛河,當我在電影院門口再次見到唐奕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他媽的簡直是個智障。
喝了一壇子醋也就那樣吧。
人都不正常了。
睜眼閉眼都是她那張臉,圓鼓鼓的,呆呆愣愣的,想一口咬下去。
為她,我破例太多了。
破例重新跟人打架,破例服軟。
當著一群小屁孩的面,弱智一樣舉著手喊疼,要去醫院。
我三歲都沒這麼丟過人。
你看她閨蜜憋笑憋成什麼樣了?
但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我的手,考慮給我截哪一部分的時候,我又平衡了。
我只要智商比她高一點點就夠了,反正五十步笑百步,她笑話不著我。
跟小姑娘談戀愛是真甜。
簡詩語絮叨。每次看見她那種乖乖地黏糊人的樣子,我就喜歡地要死。
要是我走了呢?
她會哭死嗎?
反正,研究生在哪念都一樣,A 大放眼全國,也是名校,差不了哪里去。
我忙著申請本校的碩士,被她發現了,一個勁兒追問。
好不容易搪塞過去,跟導員說話卻全被聽見了。
她哭哭唧唧地要跟我分手,妝花得一塌糊涂,像個鬼。
你瞧,就這樣,我敢走嗎?
但小姑娘太知道怎麼給我致命一擊了,她說:
「她也要考北江,將來有了好學歷,就把我踹了,我配不上她。」
前一句我信,后一句我信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