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阮珩嘲笑我了,「說錯話了吧,拜托你有點良心吧。」
良心?
笑死,根本沒有。
9
相遇這種東西很奇妙,想看見某個人的時候偏偏一次也遇不到,不想看見的時候卻又多次出現在眼前。
所以這幾天下來,我看了不下十遍師父和那個姑娘泡在糖罐里的柔情蜜意情調生活。
早晨看日出,午后賞花吟詩,晚間相擁共眠,就連互相凝視的眼神都濃得像蜜糖,難舍難分。
我從一開始的嫉妒,再到不甘心,直至最后的麻木無感,也不過是短短幾日。
「他們待在一起這麼久,就不嫌膩歪嗎?」我嘀咕道,就像糖果,太甜了就變得齁了。
「放棄了嗎?要不再努努力?」阮珩倚在樹上,悠閑地調侃已經沒眼看的我。
阮珩現在已經懶得攔我去找師父,因為他篤定我一看到師父就會繞道走。
「不瞞你說,死心了。」
我已經不只是放棄這麼簡單了,反正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
趁著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就和阮珩駕云回天宮去了,師父有命數庇護,再過些時日肯定就能回天宮了。要是被師父發現我偷偷下凡偷懶不修行,那他對我肯定不會像對那位姑娘一樣溫柔包容。
其實師父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我的心意,但他卻無動于衷甚至不肯多看我一眼。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自作多情罷了。
10
回天宮后的我自閉了幾天。
經歷這麼一遭,我竟出乎意料地沒有太惦記尚在凡間的師父。更加奇怪的是,這幾日我腦海中頻頻想起阮珩那副滿懷心事的深沉模樣。
真是見鬼了。
一段時間不見后山的花,竟然開得更旺了。溪水載著桃花一路流向山里,山里有一泉眼,里頭是瑞云山山脈孕養的花露。
我到后山去尋阮珩,只是后山被一只狐貍守著,正面闖不進去。
正在我爬樹翻墻的時候,腳一滑直接摔到他面前,他本是站在桃花樹下,突然被嚇得后退一步看著跌下地的我。
我們四目相對, 一雙驚愕,一雙尷尬。
僵持了半晌,還是由我打破了沉默。我故作無辜地道:「小師叔,我摔得腰疼,屁股也疼。」
阮珩輕嗤一聲,「平日不都是在前院蹲著?怎麼今天有空往我這來?」
之后他伸出手緩緩將我扶起來,我突然摸到了他手中的薄繭。
小師叔當年也是握長槍的人,但那次大戰之后就再也沒有拎起過兵器,當年天帝封賞他和師父的時候,他通通都拒掉。
這些年想拜入他門下的小仙君也不少,無一不是沖著他一手好槍法而來。
「你倒是大膽,不曉得后山花露池不得隨便靠近?」他等我站穩之后才道。
「是嗎?」我假裝不知,反問道。
花露池子的佳釀散發迷人的香氣,就是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醉人。
「你記東西怎麼這麼慢。」阮珩無奈地搖搖頭。
「但我忘東西快呀!」我挑眉道。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幽默?」阮珩一嘆只覺好笑,面色朗朗,不掩輕嘲之意。
11
正說著,一道金光劃過天際,我突然記起原是師父要回天庭了。
按照大師姐的說法,那個叫做念念的姑娘也會在的。
按照目前的情況,整個瑞云山都知道我對師父有意思,大伙等著屆時我在師父和念念姑娘面前大發雷霆,要死要活,最后鬧得整個瑞云山雞犬不寧。
其實我覺得我本來確實會這麼干的,但現在跟小師叔下凡走了一遭,突然覺得心累了。
瑞云山前院人頭攢動,空地處師兄弟們分列兩側,神色恭敬。
我一眼就看見朝槿站在人群前頭,跟大師兄不知道在說什麼,眉梢笑意都掩蓋不住。
在場諸位師兄師姐們看到我的出現,馬上就換上了等看戲的激動表情。
「阿菁,我聽說師父帶了師娘回來,你要不要看看?我覺得有些人可能一時接受不了師娘。」
二師兄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事越大他越不怕的人,一見我他就拉著我興奮道。
「要不,你直接念我名字得了?」我皮笑肉不笑地道。
二師兄說完之后,幾個師姐也湊過來了,「小阿菁,要不我們等下幫你問問師父?」
「是呀,指不定你還是有些希望的。」
……
她們七嘴八舌地拉著我嘮嗑,吵得我太陽穴直直發脹。
「別別別,哥哥姐姐新年好,求求你們別亂搞。」我就差給他們跪了,他們一人一口唾沫,我都能直接在里面游泳了。
更可怕的是,他們提到這點子關于師父的八卦,甚至眼里有光。
害怕。
12
「阿菁,來這邊!」 大師姐好心地把我從人群里拉出來,帶我去前排。
「我站這?」我狐疑道,她還敢把我這個定時炸彈放最前排?
「怎麼了?不敢了?」大師兄程煥義搖了搖手上的扇子,一派風流,「對了,我們沒看到過師父臉上有除了冷漠之外的第二種表情了,小師妹可以試著挑戰一下。」
師父對我們確實只有疏離,但對念念可就不一樣。
大師姐瞥了師兄一眼,「程煥義,你是不是有病?不對,你是不是覺得你得了精神病之后整個人又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