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整天,我跟在他們后面,幫羅嬌拿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是個很活潑的小姑娘,在店里買了很多迪士尼的周邊,頭上戴著星黛露的發箍,扯著江言到處幫她拍照。
從創極速光輪上下來,羅嬌買了一只很貴的米奇甜筒,又轉頭問我要不要。
「不用了,我不太喜歡甜食。」
其實是因為很貴。
我兼職一星期的錢才夠一張周末的門票,幾十塊的冰淇淋對我來說已經超支。
羅嬌不以為意地點點頭,走了。
花車游行馬上開始,她要提前過去占位置。
我垂下眼,片刻后正要跟過去,一只米奇甜筒忽然被遞到我面前。
順著那只修長好看的手往上,我看到江言明澈的眼睛。
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發頂:「拿著吧。出來玩就開心一點。」
那只甜筒我吃了很久,直到它在我手上狼狽地融化。
晚上煙火表演,音樂放到最高潮的時候,羅嬌忽然轉過頭,摟著江言的脖子親了上去。
江言沒有推開她。
我站在旁邊,覺得自己好像喪失了呼吸和語言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結束親吻。
羅嬌轉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我,說:「對不起啊,情難自禁。」
我學著化妝,學著打游戲,學著了解并不熟悉的香水和耳機牌子,鼓足勇氣約江言去迪士尼,試圖進入他那個豐富多彩的世界,離他再近一點。
而她只用四個字就打敗了我。
情難自禁。
3
我在回憶里沉浸得有點久了,等回過神,才發現面前的江言神情倉皇無措。
「唐敏,我不是故意晚回來,是公司加班……」
他的解釋,在看到我手機屏幕上短信內容的那一刻,驟然收聲。
我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說:
「我在那家餐廳請客戶吃過飯,所以順道辦了會員。你跟羅嬌吃飯,用的是我定的位子,他們自動給我發短信了。」
那是家很難訂到位置的餐廳,所以我特意提前打了電話。
結果臨下班前,江言忽然發來消息,說公司要加班,沒法去吃飯了。
那會兒我在開會,就把排號的二維碼給了他,讓他幫忙取消一下預訂的位子。
兩小時后,我拎著蛋糕回家,就收到了這條短信。
我看著江言,那張好看的臉上,一點一點浮現出一種灰敗的絕望。
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沒甩開,他蒼白的嘴唇終于有了點血色。
「我可以解釋,小敏,我可以解釋……」
我搖了搖頭:「沒必要,江言。這不怪你,有些事我其實早就知道,也是自己不肯死心。」
在等江言回家的這幾個小時里,我重新回想了一遍過去的事。
才發覺,如果不是那麼固執地追著江言不肯放手,大概我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當初也不是沒人喜歡我。大三那年,有個同專業正在讀研的學長跟我表白。
但那時我陷在對江言無望的單戀里,始終沒有答應他。
一直到上個月,在新項目的合作里,我意外和學長重逢。
會議結束,他跟我感慨:「唐敏,你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笑了笑:「是嗎?」
其實我知道。
三年的社會磨礪讓我飛速成長。
有時候,我注視著鏡子里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想到當初被羅嬌摘下來的劣質亮片,會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不分手。小敏,我不答應分手。」
我回過神,看到江言固執的眼神。
其實他是個有點孩子氣的人。我們在一起后,江言經常帶著我打各種游戲。
我在這種事情上是沒什麼天賦的,常常握著手柄一通亂按。
這時候江言就會俯下身,從背后摟著我,接過我手里的手柄,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
夏天穿得輕薄,我后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膛,不知不覺中,就放下手柄,一起滾到了身后的床上。
我很喜歡和江言逛超市,這種生活化的場景,會讓我有種和他白頭偕老的錯覺。
每次我推著車在生鮮區挑選食材的時候,江言總會莫名失蹤,又在幾分鐘后莫名出現,把兩盒 TT 丟進車里。
他還會湊到我耳邊小聲說:「聽說是新出的味道,晚上試試。」
然后看著我微紅的臉,少年般得意地笑。
很早之前我就想過和江言結婚,但每次提起,江言就會笑著岔開話題。
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問了。
直到兩個月前,偶爾和大學同學聊天時,得知羅嬌一直沒有結婚,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和我在一起,不過是為了讓等待羅嬌回頭的這幾年,好過一點。
我從江言手里抽出我的手,站起身,把剛才收拾好的行李箱拖過來。
他臉色慘白地看著我:「小敏,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忍著心底漫上的隱痛,淡淡道:
「我知道你可能一時很難接受,但我想先搬出去一段時間,你也習慣一下。」
「我習慣不了——」
我拖著箱子往玄關走,江言一路追過來。
打開房門,學長正站在門外,沖江言溫和微笑:「不好意思,我來幫唐敏搬家。
」
4
學長很自然地從我手里接過行李箱。
我從口袋里拿出鑰匙,輕輕放在鞋柜上,要抽走時卻被江言一把覆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