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言外之意是,這一舉一動跟我在局里的反應截然相反。
我隨著他的目光,也抬頭看了看,天上一枚月亮,孤零零的,又亮又柔和,“偶爾我也覺得,我其實沒什麼事。”
“那之前那個舊收音機呢?”
林成蹊的家里并不會特意收拾,保持地面整潔衣物整潔是他們家人的唯一要求,至于東西有沒有好好疊放,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
每次我去的時候,還會順帶幫他們丟垃圾。
所以當新的收音機出現以后,沒有人有空顧及那個舊的,是非常正常的情況。
“我扔了。”
韓路扭頭看我一眼,“扔了?”
“是啊,反正沒什麼用,順手跟那天的垃圾一起扔了。他們家出門就有垃圾桶,每天都有清潔工負責收垃圾,現在早就不知道被攪碎在哪個角落了。”頓了頓,我轉頭直視韓路:“沒準兒現在已經再利用,成為新品種了。”
韓路的眉腳跳了跳。
他說:“去局里吧,結案了。”
10.
韓路接到的電話是局里的人打來的,手下的人告訴他,從林成蹊家里搜到的那個老式收音機里,有一個磁帶。雖然年數久了,但是還可以用。
摁下播放鍵,里面有一段錄音。
是非常完整的整個性侵過程。
但是也正是因為年數太久,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
林成蹊家里東西堆的太雜,前幾次搜證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里還藏著個關鍵物證。
直到那次我在審訊室里回憶細節,特意回憶到了桌上的老式收音機。
韓路仔細播放了視頻,發現視頻一晃而過的鏡頭里,確實有一個老式收音機。
他當時就交代手下的人,立馬去林成蹊家里找。
然后就有了這通電話。
林成蹊交代整個過程的時候,非常順暢。
他對自己做過的事供認不諱。
有了視頻有了錄音,還有林成蹊的口供,定罪來的比想象中要快。
韓路坐在我面前,緊緊的盯著我:“林成蹊認罪認的很利索,但是他不肯回答視頻和錄音的出處。”
我手搭在桌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聽到這話,也只是緩慢的點了個頭。
“林成蹊問過我很多次”,韓路的眼神簡直比頭頂的燈還要刺眼,“他問我你怎麼樣了。”
我沒什麼感覺的扯起嘴角,禮貌的笑了笑:“韓隊長是要告訴我,他在關心我?”
“時安,有了證據,就可以定罪。但是你不關心證據是從哪兒來的麼?”
我點點頭:“視頻是U盤里的,錄音是磁帶里的。”
“如果你們想知道投稿是誰發的,那你們可以對比投稿的文風和電腦上指紋擁有者的文風,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我的社交賬號你們也看了好多次了,需要我再提供一些別的東西麼?比如,我平時的作業,我的論文?”
屋子陷入了沉默,氣氛有些膠著。
韓路眼皮輕輕耷拉著,聲音像是疲憊極了:“你的社交賬號我看了很多次,為什麼你會在網上評論這件事,還為林成蹊在網上發聲。時安,你究竟是想為你的老師辯護,還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把風向引到另一個極端?”
“我一個人就可以引導風向麼?大家沒有自己的思想麼?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把林成蹊引入萬劫不復之地了麼?”我抬頭看向韓路,“如果這樣就可以的話,那受害人以后還報什麼案,大家在網上罵人就好了。
”
韓路目光猛的一移,停在了我臉上。
“林成蹊之所以招認的這麼痛快,是因為他對你有愧疚。”
我點點頭:“哦。”
“他不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從他的反應上,我能看出來,除了對你的愧疚,他還有痛苦和解脫。痛苦大概是因為自己也覺得自己太混賬了,而判刑是他的解脫。”
我還是點頭:“這不是好事麼,警察不就是想看見罪人伏法,知錯之后痛改前非的局面麼?”
韓路盯著我,大概是有些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無聲對峙片刻后,他突然開口問我。
“你見過李益麼?那個在網上發帖子的人。”
我垂眸,看不出心緒:“從事發到現在,他不是一直被你們扣留麼?”
“他涉嫌侵犯未成年人個人隱私。”韓路直直的望向我:“要我讀給你聽麼?根據我國《未成年人保護法》第39條規定:“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披露未成年人的個人隱私。”
“他的爆料貼涉嫌侵犯個人隱私,同時涉及刑事案件。”
韓路想詐我,他還是沒有放棄,他執著的認為,那封帖子是我發出去的。
如果是林成蹊的家人或林成蹊本人知曉那些信息,他們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真有心懺悔,大可直接遞交到警察手里,案子的審判還能更順暢。
他為李益安插一個罪名,想要借此詐我,看我是否會為了給李益開脫,而認下那封帖子。
可是,我淡淡扯扯嘴角,“他的帖子我看過了,除了林成蹊外,人物都是化名,圖片也打了馬賽克,我實在看不出來,他侵犯什麼了。”
我嘆了口氣,“就算真的侵犯權益,也應該是由我來考慮是否起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