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地質問,竟叫我在某一瞬感到憐憫和同情。
但很快,我這樣的情緒就被她當初對我的所作所為給掩蓋了,我依舊是恨她,恨之入骨的恨!
「如果你只是為了一句賀詞,我現在就可以命人去刻寫。但如果你是因為嫉妒青如容不下青如,我便不會允許你胡作非為。」
侯爺的話,冷到我心眼里了。
我一個外人尚且如此,那宋安容呢?
于是我回頭瞧去,宋安容悲痛欲絕地笑了,一邊哭一邊笑,「淮辭啊淮辭,你是不是從未喜歡過我?你娶我不過是想圓了你父親的夙愿,又或者是覺得我宋家與你城陽侯府門當戶對不會給你丟了臉面,對麼?而你真正喜歡的…是現在躺在你懷里這不知廉恥,卑賤入骨,人皆可玩弄的娼妓!」
「宋安容!」
主母的崩潰和侯爺的震怒引得一陣驚雷落下,我望著窗外的天空。
大雨怎得還不下?
這戲,也忒慢了。
于是我摸了摸脖頸上侯爺送給我的如意玉佩,幽幽地看向門口氣得發抖的宋安容,緩緩開口。
「我若是知道今日是姐姐的生辰,如何也不會留下侯爺,姐姐要怪…就怪我吧?」
宋安容腦中唯一的理智弦崩了,她壓抑了多年的積怨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她嘶吼著朝我奔來!
「賤人,我要你死!」
一道雷聲,大雨勢如破竹地落了下來!
11老鴇收養我以后,對我如何懲罰也不曾讓我真的違背意愿的接客。
當晚,若不是侯爺攔住了發了瘋的宋安容,我就會被她尖銳涂滿蔻丹的指甲抓得面目全非。
我捻起玉質的小勺子蘸取藥膏,再把侯爺的手臂放在了我的腿上,低著頭仔仔細細輕輕柔柔的為侯爺上藥。
我知道他在打量我,在懷疑昨晚的事情。
「爺記得什麼時候買的我麼?」
侯爺看了我許久,嘆了口氣,「將近三個月了。」
「是三個月零三天,爺只記得大概,而不記得具體的天數。」我笑了笑,看了一眼他無措地眼神,「第一個月我如老鼠一般躲在后院,生怕被那些官宦家的女兒嘲笑的體無完膚;第二個月,我尋了乖得了爺的庇護卻成了主母的眼中釘;第三個月我害怕與后院任何人交涉更害怕主母,所以不論如何也不讓爺離開…每個月我都在想盡辦法的活下去。」
他靜默地看著我,眼里瀲滟的心疼被我迅速捕捉到了。
「有時候我便后悔,若是我當初跟著老鴇學習如何馭人、如何提防、如何取悅,我會不會在侯府活得更輕松一些?」我說著,故意帶上了傷感的情緒,「我在樓里東躲西藏防備著那些色欲熏心的客人,我在侯府一樣要處處回避害怕那些心思不軌的美人,普天之下竟沒有一寸我可以暢快淋漓的活著的地方嗎?」
顯然我的話語分量恰到好處,侯爺身子往前傾了傾,聲音稍顯急色,「青如,你知道我并非是懷疑你…」
「主母可以嫁給爺,當真讓我羨慕。若是我下輩子投了一個好人家,不再是這卑賤的身份,爺…你也會娶我嗎?我不求成為你的結發妻子,但求你能娶我一次,哪怕沒有十里紅妝、沒有鳳冠霞帔,我也想坐一次花轎,有個正經的名字。
」
我剛說完,他便疼惜不已的一把把我抱入他的懷里,讓我的臉貼著他的胸口,下巴輕輕地低著我的發縫。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青如,原諒我吧…給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女人的示弱當真是個好東西…
宋安容被罰了禁足,老夫人也對她失望透頂,但老夫人不可能沒有看出我拙劣的劑量,老夫人又不是什麼男子。
可為什麼老夫人沒有拆穿我呢?
正當我琢磨老夫人的時候,月弓火急火燎地到我屋里跟我說了一個消息。
「姨娘,不好了不好了,青樓的人來了!他們說您當初的賣身契是老鴇一人偽造的,老鴇為了得到侯府的錢才故意偽造賣身契的賣了你,如今老鴇已經被官府的人抓了打的不成人樣,根本說不出什麼有利的線索,此刻青樓的人在侯府門口,要你回去呢!」
我頓時明白,這宋安容家大業大,哪怕是禁足也有自個的辦法制我。
國法有規,侯爺就算是再大的官也不能搶人家樓里的人,我算是明白宋安容這一招的陰險了。
「月弓,你去把我的賣身契交給侯爺,他自會識破,然后再告訴侯爺一個時辰以后到附近的郊外找我。」
「青姨娘,你這太鋌而走險了,我們干脆趕走那群人,讓侯爺先查著。」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為了我讓侯爺名聲有染可不行。」
月弓怔在了原地。
我嘆了口氣,這一賭,贏了,宋安容死,輸了……
我死。
12宋安容哪怕是禁足,也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臨走前,后院的美人們居然還來送行。
她們倒不是什麼背信棄義的,每個人都給我塞了不少值錢的小玩意兒讓我去樓里變賣了給自己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