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地彈了下煙灰,周裴笑道,「我才出國兩年而已,你也太低估哥的魅力了。」
說著,周裴探身過來,隔著桌子將那張臉湊到了我面前。
指腹捏著我下巴,力道不輕不重。
「看看我這張臉,有變化嗎?」
周裴說話時的熱氣落在臉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我還真仔細看了一下,然后誠實搖頭。
的確是沒變的。
兩年時間,似乎沒在他臉上留下一丁點痕跡。
再多看一眼,我都還能感覺自己身處高三。
而周裴,似乎還是后座那個愛扯我頭發的混蛋。
周裴撐著桌面看我,其實這會氣氛還算好,直到——
他驀地坐回椅上,捂著被鍋中熱氣燙到的胸口喊了一聲「我.操。」
4隔壁桌響起一道低笑聲。
很不給面子。
周裴這人愛面子,哪受得住這種屈,當即便不滿地轉過身去,語氣不滿:
「好笑嗎?」
陸釗誠實點頭,「有點。」
周裴:「……」
而我盯著陸釗那張好看的臉想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悄悄拽了下周裴袖口,低聲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關恬恬倒追過陸釗,當時弄的轟轟烈烈,結果,被他拒絕了。」
周裴捏著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袋來回把玩,悻悻地沒說話。
也是。
讓他心心念念跑回國的姑娘倒追過陸釗,還被拒了。
可憐周裴還什麼都沒做,就輸了一籌。
小勝一場,陸釗終于不再說話了。
他給自己倒了杯溫茶,等著上菜。
我看了他一眼,這人微微抿著唇,常年淡漠的神色如今難得帶了幾分笑意。
所以,他究竟在傲嬌些什麼?
……
原以為,剛剛周裴與陸釗的針鋒相對已經很讓我尷尬了,可事實證明——
這世上永遠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
周裴的王八湯還沒喝完,店里便又來了一波客人。
四五個男生談笑著走了進來。
我發誓,我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卻剛巧和其中一名白凈男生對上了目光。
在我出神時,男生撇下同伴快步走了過來,手指按在我桌面上,他一臉委屈。
「學姐,這位是?」
完了。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怎麼全湊一桌了。
面前這位小男生,清秀白凈小學弟姜迢,和我戀愛一周,因為太黏人被我提了分手。
見我沒說話,姜迢似乎已經明了,他蹙著眉,抿著唇,語不驚人死不休——
「學姐,可你上周不是說,等你吃齋念佛,斬斷情欲一個月,再回來找我嗎?」
「說好了讓我為你守身如玉的。」
說話間,姜迢的目光接連掃過周裴和我們中間的王八湯。
這人似乎更委屈了。
「找男人也就算了,說好了吃素的,你還喝王八湯?」
我說不出話來,只能單手扶額,在心里默默罵著:
別他媽問了。
5匆匆結束了這頓尷尬至極的飯局,我拽著周裴逃出了小餐館。
今天什麼日子?
真晦氣。
周裴倒是樂不可支,這人煙癮大,我知道,剛出餐廳,他便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里,卻沒急著點燃。
「簡安」,他手一抬,像兄弟之間那樣勾著我的肩,「沒看出來,哥們出國的這兩年,你過的很瀟灑嗎。」
我尷尬的笑笑,「還行。」
周裴這才掏出火機點了煙。
淡淡煙霧順著風飄到我面前時,我似乎聽見周裴說了一句話。
語速飛快,話音很輕。
輕到,我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說的似乎是,「我以為你也會想我呢」
。
我愣了兩秒,再抬頭看他,卻見周裴不耐的拍了下我肩頭,隨即收了手。
「走啊,送你回學校。明天你有空嗎?幫哥們去挑個禮物。」
禮物?
我的注意力瞬間被這倆字吸引,而后明知故問,「送給關恬恬?」
周裴唇角勾著笑,「不然呢?」
好吧。
剛剛那句沒聽清的話,果然是我的錯覺。
周裴送我回宿舍,在樓下,我輕聲問他明天幾點見面。
然后,又在心里暗暗唾罵自己。
明知明天他是找我去給別的女生挑禮物,可我竟還是在欣喜于明天可以看見他。
時隔兩年,怎麼還是這麼沒出息。
告別了周裴,我轉身上樓,卻是越想越覺憋屈。
我曾無數次設想過再次同周裴見面的場景,我想,那時的我一定像極了當初的他,我可以泰然自若,可以淡然灑脫。
可以勾著另一個男生的手臂,仰著臉看他,嬌俏而又隨意的說上一句:「嗨,好久不見」。
可實際上——
在他面前,我還是當年那個簡安。
說話會臉紅,看他會心動,一顆心拆開八瓣來看,全是那些名為暗戀的少女心事。
6真是復雜的一天。
驚訝,欣喜,尷尬,又委屈。
種種情緒揉捏到一起,五味雜陳。
心情太差,我忍不住約了高中老友去喝酒。
溫毓,我高中時的閨蜜,知道我喜歡周裴的所有事情,還是周裴高中時的同桌。
也是,當時的三中周裴唯一不敢惹的人。
不敢惹是因為……
打不過。
溫毓她爸是全省的散打冠軍,從小就對她進行魔鬼式訓練。
所以,那個當初靠拳頭當上校霸的周裴,遇見溫毓時也只有被追著滿操場跑的份。
溫毓應的特痛快,她將喝酒的地點定在了唐朝酒吧。
說起來,那是我們當初逃課去的第一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