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當我用智慧的眼神與他對視后,小皇帝嘴角垮了:
「是傻子?」
8
蕭暮沉不高興了。
踢倒幾個奴才后,甩袖要回宮,明顯就是不打算配合這次的選秀。
就在此時,我的老朋友到了。
蕭霽的排場比皇帝還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偏偏當今世上,沒有人敢與他掣肘。
宮變那日,他借刀殺人。
利用其他藩王除掉皇帝之后,再借著勤王之由清君側,平叛軍。
皇帝未立下太子,蕭暮沉頑劣混賬,難擔天子之責。
在朝臣力諫蕭霽登帝的時候,他卻選擇了退居幕后。
看似隱忍,其實是將皇室正統血脈的臉面踩在腳底下摩擦。
龍涎香撲鼻而來,蕭霽的靴子映入眼簾。
那曾令我魂牽夢縈夜不能寐的嗓音低低響起:
「抬起頭來,給本王瞧瞧。」
9
比起三年前。
蕭霽的眼宛如一潭死水。
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
他看清我的臉后,夸贊道:「長相溫婉,看起來很適合陪伴皇上左右。」
蕭暮沉臉上在笑,聲音卻是冷的:「皇叔,她是傻子。」
蕭霽:「本王看著倒是靈氣得很。」
半晌后,蕭暮沉突然笑出聲來:
「皇叔說的是,是挺靈氣的。」
「擇日不如撞日,今夜就由她侍寢吧。」
我后背出了一層冷汗。
蕭暮沉會不會把在蕭霽那里受的氣全發泄在我身上?
不過好在是,我終于能夠正大光明站在蕭霽的對立面了。
這一世,我想讓他死得很難看。
10
我被封為婕妤。
蕭霽很滿意,寒暄幾句后便要離開。
而我,跟著嬤嬤前行。
錯身剎那,我故意借著寬大衣袖的掩護,伸手蹭過他的手。
他側頭。
我一去先前的愚鈍蠢笨之相,笑得輕浮:
「王爺,驚蟄風急,前路當心。」
蕭霽微怔。
這句話,在上一世中,他被迫出征平亂那日,我也對他說過。
我當然也知蕭霽在我死后,去懸崖下四處搜尋我的尸體。
他找到我的尸體了。
將我的尸體放在他的地宮里,日日夜夜守著直到天亮。
他以為我會如同以前那般,幾日后睡醒,我無病無恙。
還能坐在那里沖著他笑。
而這一次,直到我尸體開始腐爛,我都沒有活過來。
蕭霽側頭看向我,眼里有驚有怒,有疑惑有痛。
但我都看不見了。
我乖乖巧巧地跟在嬤嬤和小皇帝的身后。
漸行漸遠。
「馮…念念?!
「你站住!」
蕭霽的聲音驟然響起,轉角間被我當作空氣。
散進風里。
11
入夜。
我被洗香香涮白白扔進小皇帝的寢殿。
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
小太監告訴我說是小皇帝被大臣給絆住,還在議政。
這是哪位大臣這麼不懂事啊?
但等到子時,我都扯起了鼾來也沒等到蕭暮沉。
我這才悟了。
小皇帝肯定不會來了。
蕭霽給他安排的歪瓜裂棗,他怎麼可能看得上?
更何況,我是一個傻子。
泱泱大國皇帝,跟一個傻子睡覺。
我想他一定是覺得丟臉。
睡到半夜,室內有異響。
守夜的太監宮女不見了人影,我揉揉眼:「皇上?」
但下一秒,惡寒上涌。
門口站著的高大黑影我只看一眼便知是誰。
「馮念念。」他踏進燈火里,五官容顏未變,多的是肅殺跟冷意。
「這三年,你去哪里了?」
12
他俯視著我,好像試圖從我這張陌生的臉上看穿些什麼。
我捂著被子,故作驚慌:「攝政王請自重!」
「你再過來我要叫人了!」
蕭霽卻置若罔聞,繼續往前逼近。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拇指輕蹭過唇角:「念念,別鬧了。」
「我帶你回家。」
他不說這話還好。
一說我火氣噌噌上涌。
我也不裝了,反手拍開他的手:「馮念念死了就是死了。」
「你不是看著她的尸體發爛發臭了嗎?」
「王爺,你選的嘛。」
「現在這樣子又做給誰看?」
蕭霽翹了翹唇角,食指沿著我眉眼山根細細描繪:「念念,你這是要拋棄我了?」
「你想幫小皇帝?是不是押錯寶了?」
「你還搞不清楚,蕭國真正的王,是我。」
風來,燈影晃動。
寢殿外有人影,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就算他今天在這里將我染指。
外頭的太監跟宮女也會當無事發生。
13
「蕭霽,我只是馮念念的朋友。」我垂下眼眸,「她為你死過九十九次,她不欠你什麼。」
良久,他重新開口,帶著懷疑:「當真?」
我扯了扯嘴角:「我跟她,哪點像了?」
「我欠她。」他嘆息道,「我想償還她,可以告訴我她去哪里了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最后還是偏過頭去。
躲開了他目光的放肆逡巡。
我答:「她死了,永遠消失的那一種。」
「我不信,你騙我。」蕭霽垂下手臂,面容平和,「本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本王在王府等你的消息。」
門「哐啷」被人一腳踢開。
蕭暮沉佇立于門前,聲線里帶著調笑:「喲,這是什麼情況?」
「皇叔跟朕的愛妃在寢宮里做什麼?」
兩秒鐘后,我捂臉痛哭開始我的表演:
「嗚嗚嗚……皇上,臣妾睡得正香,攝政王突然進來耍流氓……」
14
蕭暮沉往前一步,脫下披風搭在我身上,似笑非笑:「擅闖后宮什麼罪?」
身后的小太監顫巍巍道:「回皇上,死……死罪。」
我在被子里悄悄用腳鼓了鼓掌。
蕭霽抬手摁了摁額角,從善如流:「皇上恕罪,本王飲酒過多,這才誤闖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