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沉半路醒了。
他好面子,不肯讓我背他。
我倆沉默不語并行了一段路后,我指著都城的路。
「告辭。」
蕭暮沉臭著張臉:「你這個女人傷這麼重還想去哪兒?」
我扯著喉嚨啞聲道:「關你屁事。」
42
他氣急。
扭頭走了一段路后又返回來,不知道是從哪里找來的板車。
將我拖上去后,他拖著我繼續走。
半夜在破廟里休息,他累極了。
閉眼就睡著。
我離開破廟,在月夜下借著微光尋路,找了一個離他很遠的地方開始睡覺。
這個少年話好多好吵。
我竟然……不是那麼討厭他。
但我要攻略的只能是蕭霽。
一覺過去。
我恢復了原樣,但關于那幾天那個少年的一切。
我記不太真切了。
這大概就是我死不了的后遺癥?
43
「念念。」有人在喚我以前的名字。
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
終于我煩不勝煩被吵醒。
睜眼就看到蕭霽。
他將我擁入懷中,緊到我呼吸都有些困難。
「蕭霽你咳咳咳……放開我。」我嗓子疼,大概是那日被煙熏著。
蕭霽眼里失而復得的情緒幾乎要溺斃人。
「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他垂著眸子,瞳仁里映著我的臉,「今后,讓我重新補償你。
「好不好?」
我有些錯愕。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用「本王」自稱。
語氣平和得像是普通人。
我看向屋外那個偏偏倒倒幾乎跪不住的人:「補償我?」
「那為何她還活得好好的?」
44
他面上露出悅色:
「念念,你還會醋她,說明你心底一直沒有忘記過我。」
他情緒莫名反常地興奮,唇角笑意晏晏:「念念。」
蕭霽抽走佩劍:「等我,我便去殺了她。」
「讓你親眼看著。
」
我不是圣母。
但也不喜歡看別人在我眼前殺人。
「等等。」我有氣無力道,「血別濺到我的眼。」
蕭霽揮手,林晚秋被人拖走,尖叫咒罵聲漸行漸遠。
片刻后,戛然而止。
45
蕭霽笑得很開心:「念念,我昭告天下可好,攝政王妃病愈,側妃暴斃身亡。」
良久,我看向他,對視幾秒后:「好啊。」
蕭霽,我為蕭暮沉在朝堂幕后布置的一張網——
已經為你展開。
我曾是你身邊最密不透風的傘,也能在你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反戈相向。
你曾埋下的隱患,也將在你最輝煌那日逐一爆雷。
蕭霽抱著我:「念念,想當皇后嗎?」
「不如,陪我走上頂峰,就像當初你答應我那樣。」
「你不害怕嗎,蕭霽。」我看著這張曾經被我奉為神祇的臉。
「壞事做多了,是會下地獄的。」
蕭霽低頭,額頭抵著我的:「念念,有你陪我。」
「下地獄又何妨。」
我當然會下地獄,但蕭霽。
但絕不會是跟你。
46
蕭霽潛藏的欲望一經點燃,就越發無法阻燃。
我早說過,他了解我。
我更了解他。
一開始就示弱回到他身邊,他必懷疑我。
我先去蕭暮沉那里待一待,眼下更能將蕭霽的醋意跟征服欲放大到極度。
果然晚上蕭霽問我:「他有沒有碰過你?」
我搖頭。
他抱我入懷里,哼笑:「第一晚我去過他寢宮,他定有忌憚,料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可惜啦。
蕭霽,你頭頂在冒綠光也。
小皇帝上個月生辰醉酒那日,我把他睡了。
年輕人體力就是好。
47
冬至那天。
攝政王府大門被人強行撞開。
蕭暮沉簡裝出行,他步伐很快,帶著興師問罪的架勢。
「皇叔,朕的妃子在王府里叨擾過久,朕得帶她回宮了。
」他沖我伸出手來,
「許解意,走吧,回家。」
我站在蕭霽身側。
往后退了半步:「皇上,妾身……其實是王爺的發妻。」
「馮念念。」
蕭暮沉笑了聲:「許解意,開什麼玩笑?」
48
蕭霽攬過我的肩:「皇上息怒。」
「念念確是本王發妻,當初墜崖后,她毀容換臉短暫失憶。」
「還好,前些日子想起本王來了。」
我不忍看蕭暮沉的眼。
就像是一對易碎的玻璃球。
滿是驚愕。
我直接跪下:「皇上恕罪。」
蕭慕沉別過臉去:「許解意,不管你之前是誰的妻子。」
「朕再問你一遍。」
「跟我回去,好嗎?」
49
蕭暮沉走了。
王府大門重新合上那一瞬間,我假裝不在意,扭頭朝里屋走。
飛快地擦掉眼淚,沒有任何人看得見。
我變嬌氣了。
以前為蕭霽死了九十九次,每一次死狀凄慘。
我都沒有掉過眼淚。
怎麼今天單單就看他一眼,我就受不了了。
蕭霽的勢力在朝堂之上氣焰越發囂張跋扈。
相反,蕭暮沉顯得更加乖順服從。
蕭霽看好了日子:
「念念,除夕那日,我們便登基為帝后如何?」
他說得如此輕松,就好像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
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狗。
他不高興了,揮揮手趕它滾下來。
50
我甚至都有些難以理解系統為何當初會讓我攻略這樣的人了。
真有人會愛上這種三觀底線全無的反派角色嗎?
他們手上沾滿鮮血和罪孽。
他們洗不白。
也罪不可恕。
更不配得到幸福。
除夕夜,蕭霽命人送來鳳袍,鳳冠很沉,我幾乎直不起頭來。
他笑了笑替我拆下來:「你覺得怎麼舒服怎麼來。
「不需要強迫自己。
」
我假裝無意道:「那蕭暮沉那邊……」
「他已主動寫下退位詔書。」蕭霽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領我走向轎輦,「念念。